围观的百姓开始惊呼,这样闻所未闻的残暴手段,当场吓的好几个妇人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江秋意虽面不改色,可那淬了毒的眼神到底还是泄露了她心底里的悲愤。
她将手中的小铜片呈给了司徒律津,说:“这是屋内那女子一直握在手中临时前也不曾撒手的信物,是一条项链的小吊坠,上头刻着一个‘菱’,大人不妨查查这东西的由来,或许能知道死者的身份。”
江秋意这边才说完,人群中就有一个五十岁出头的老妇人惊呼了一声:“那不是俺们村小菱儿的吊坠吗?她奶说秦师爷给她在临安城大户人家找了份差事干,这是,这是咋啦?”
那老妇人说着,就拼了命的想冲过来看看江秋意手上的吊坠,却被司徒律津的从龙卫挡在了外头,进不来。
司徒律津一个眼神,侍卫就将人放了进来,那老妇人见了司徒律津,先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他面前,情绪激动,嘴里头只剩下一句:“官老爷,官老爷……”
“老夫人您先起来,先瞧瞧这吊坠再说。”司徒律津亲自去扶,江秋意也将吊坠送到了老妇人面前。
“菱儿,小菱儿啊!这就是俺村小菱儿的吊坠啊!官老爷啊!这是,这是咋啦?秦师爷和她奶说是带小菱儿去大户人家那做奴婢的啊!这是咋啦?”
老妇人捧着那吊坠捂住心口,当场嚎嚎大哭起来,仅仅是同村已然悲痛欲绝,那小菱儿的家人又当如何?
“暗,暗,俺爷四……”
原先一直不肯开口的女子突然扑了过来,抱着江秋意的腿,张大了嘴,口齿不清却还是拼命的想哭诉自己的冤屈。
“你是想说你也是这样被他骗过过来的吗?”江秋意蹲了下去,扶着那女子,只见她一个劲的点头,那眼泪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大人,您听见了吗?秦师爷不止贪污朝廷征兵用的安家费,他还诱拐良家少女奸淫凌辱,草菅人命,这样的畜生,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江秋意愤恨的喊了一句,声音大的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原本还在为秦师爷说话的老百姓,也开始随声附和:“对!畜生!凌迟处死!”
眼见事情败露,铁证如山,赵三最先反应过来,从秦师爷身后爬了出来大喊。
“大人,大人!这都是秦师爷指使的!贪污安家费,拐骗这些女子,全都是秦师爷指使的!俺只是一时糊涂被秦师爷拐上了贼船,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管虎见状也连忙爬出来举报。
“大人,这些女子全都是秦师爷下乡巡查各乡民情时诱拐来的,死了的那个是第一个是从李寨拐来的,秦师爷尝到了甜头,又从八姓庄骗了一个,楚村骗了一个,全都说要带她们去大户人家那儿做奴婢,大人,俺也是被秦师爷给骗了,那日俺酒喝多了糊里糊涂的就……”
秦师爷见赵三和管虎竟然背叛自己,将罪名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哪里还忍得住。当场就互相揭起了老底。
“赵三,管虎你们这两个叛徒!本师爷贪的银子你们俩没少挥霍吧?还有这些女人你俩也没少作贱吧!赵三,要不是你自己个不行了把气撒在女人身上,李菱能被你活活打死?还有管虎!酒喝多了是吧?那你咋回回来光折腾楚苗苗?还不是因为她才来没几天身上毛病少,能叫你折腾尽兴咯!”
这相互指证之下,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倒是不用审,那三个人渣就将彼此的罪证全都抖落了个干净。江秋意蹲在那女子身边,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实在没有必要在听一遍自己惨绝人寰的遭遇。
“大人,刚才那女子醒过来撞墙自尽了!大人!”
方才负责将其中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带下去休息的衙役慌慌张张的跑来,脑门上全是汗。
“畜生!”
两条人命,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谢六郎一听,再也忍不住,一个转身抽出其中一个侍卫的佩刀,当场就架在了秦师爷脖子上,红了眼眶,全是恨。
江秋意捂住楚苗苗耳朵的手突地使上了劲,像是恨不得谢六郎手里的那把刀在自己手上,此时此刻,她也恨不得将那些渣宰全都撕成碎片。
“谢六郎!莫动手!大秦铁律,杀人者偿命!他本来就死罪难逃,你这一动手平白的还要贴上自己的大好前程,不值当的!快把刀放下!”
司徒律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没有被那感同身受的仇恨蒙蔽了双眼,而是理智的劝说着谢六郎,可已经恨红了眼的谢六郎,如何听的他的劝!
在司徒律津的话音落地后,江秋意也迅速的反应过来,扑过来按住了六郎握刀的手,带着哭腔道:“六郎,把刀放下!”
相视一眼,谢六郎看到了江秋意眼底的担心,本已经硬起来的心肠,瞬间软了下来,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谢六郎哽咽:“秋娘,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
江秋意语塞,没有办法回答他。
司徒律津却被谢六郎那一句话,震惊的整个人突然的灵台清明起来。
说到底,他才是这一县之长,出了这样的事,追根究底就是他这个当县太爷的不务正业,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了秦师爷,才叫他有朝一日权力膨胀,目无王法。
对着围观的百姓,司徒律津深深的鞠了一躬。
“石屏的老百姓们,下官司徒律津,上任石屏三年以来放任秦师爷等人为祸四方是本官失职,等本官处置完秦师爷等人,自会像朝廷如实禀报自己的失职渎职之罪,但本官在此向各位保证,秦师爷此类事件,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在石屏县管辖之内发生!”
司徒律津身上的书生意气在这一刻迸发出惊人的威力,他敢于当场承认自己的事务,没有任何狡辩甚至是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同样,他也深深的为自己的失职感到万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