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小心!”应才迈出一步,江秋意便急急的叮嘱他:“千万小心,不要受伤更加不要死,告诉谢六郎,他要是敢让自己少了一根毫毛,就别想再进谢江府的大门了!”
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江秋意扯出一抹清爽的笑容,叮嘱应。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悲春伤秋,这个时候,女人的眼泪只会拖男人的后腿。
应点点头,睨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花丛,低声说:“你府里那个车夫江墨,小心着他一些,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却屈尊当了你的车夫,恐怕是另有所图。”
江秋意一愣,她是隐约觉得江墨不简单,可没有想到他的武功能有这么高强!六郎曾经说过,他要不是仗着一身的蛮力,在应的手底下根本走不过三百招!他的剑法当世无双,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谢六郎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在武功方便从来也不服谁,却对应是真心实意的服气的。
而能被应有所忌惮的人,肯定也不简单。
江秋意问:“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出手替我除了这个隐患?”
“他不想害你,凭他的身手纵然有我护着,你也多半是早就在他手里死过许多回了,我看他留在你身边,像是想保护你。”
这一点江秋意也感觉到了,她心中有个很荒唐的想法。江墨也姓江,跟她弟弟一样只比她小一岁,会不会是……
就目前而言,局势未明,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就算江墨真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江秋意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认回他。万一禹王得势,谢江府必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何苦牵连他。而且他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却什么都没说,肯定还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江秋意也不愿意强人所难,便干脆装作一无所知。
应看她听完丝毫不惊讶,便知道她早就心中有数了,当下不再多说还是什么,一句“保重”之后便如同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应离开的十天之后,长安城外的漯河冬汛退去,露出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头龙凤凤舞的刻着“锦亡衍昌”四字。百姓们不明所以,却将石碑整个起了出来进献给了官府。百姓们愚昧,官府当差的人却比谁眼睛都尖。
安王司徒律锦,禹王司徒律衍,锦亡衍昌可不就是在说安王执政国家要灭亡,禹王当权大秦会昌盛么!
这天兆石碑一出,连夜便送进了长安城,饶是官府的人做事再仔细,第二天整个长安城还是传的沸沸扬扬。越来越多的人指责安王穷兵黩武,南线的战事耗费了大秦的半个国库,朝廷穷的马上又要像老百姓伸手增加赋税了!
还有人说禹王才是真命天子,当今皇上早该退位让贤了,在位多年毫无建树,还不如将皇位让给禹王这样天命在身的明君呢!当然,也有人说这一切全都是禹王的阴谋,那石碑根本就不像是有年头的东西,压根就是假的,禹王想谋求九五之尊,弄了个假天兆出来糊弄人。
消息传入皇宫中,老皇帝正气的吹胡子瞪眼,手里头的青花瓷御用茶盏,扔在地上摔的粉碎。江秋意跪在一旁,低眉顺眼,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可孟常德却在她清亮的眸底看到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狡诈。
“将那石碑抬进来,朕倒是要看看,所谓的天命在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巨大的石碑被八名壮汉抬着进了正德殿,将将放下,老皇帝便迫不及待的上前去查看。他可是见惯好东西的人,饶是上回江秋意家的池塘里挖出来的祥瑞吉兆,也被他一眼看穿是人为造假的,别说这样一块刻着大逆不道的谋反字样的石碑,老皇帝当场冷哼了一声!
“好啊!看来真是刻石碑刻上瘾了是吧!上回弄一块祥瑞吉兆回来,朕不跟他计较真假,反倒是助战了他的嚣张气焰了是吧?当朕和外面那些愚昧百姓一样无知啊?这石碑一看就是假的,那上头的字刻上去顶多一两年,这石头也不是漯河出产,到像是北秦那边的产物。”
说着,睨着眼睛转过去看江秋意:“谢夫人,朕怎么听说上回那块石碑是在你家池塘里挖出来的?”
“回禀陛下,确实是的,当年我大哥的儿子回乡探亲,无意间在我家的池塘里发现了那块象征天降吉兆的石碑,便由他一路护送着到长安进献给陛下了。哦,我大哥的儿子当时是禹王府的从六品侍卫。”
点到即止,江秋意很明白这位皇上的疑心病特别重,很多事情你不能直接的说出来,得说一半留一半,让他自己去慢慢查证,反正他想到的只会是最坏的结果。沉浸在权谋里见惯了人心丑恶的人,想事情往往是往最坏的方面去想的。
果然江秋意说完皇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沉吟了片刻,他说:“今日养生要术便先讲到这儿吧,你们先退下,龟龄集要抓紧炮制出来。”
“臣领旨。”
“民妇领旨。”
江秋意并着孟常德一道退下,才出正德殿往太医署的方向走,孟常德便忍不住说了一嘴:“长安城要变天咯,这几日孟家药堂里上等的伤药止血药,金疮药全都抢手的很,往年这个时候卖的最好的应该是风寒药啊,毕竟这早晚天气冷,最是容易伤风感冒了,怎么今年尽是卖一些伤药啊!”
说完便摇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好像刚刚什么也没说似的。
经过这几日在太医署的相处,江秋意大约也摸清楚这个孟常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明哲保身,一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当年毒害太子生母章后的事情,只怕还是受孟贵妃胁迫的多,并非他本愿。
太子妃孟晴就是孟常德的嫡女,他让嫡女入东宫,多半也是为了赎罪,可是这龟板胶能诱发安王血脉里神农草毒性的事情,又是怎么被禹王的人知道的?这一点江秋意就想不明白了。
还是说,除了禹王,想让安王死的其实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才是真正知道龟板胶秘史的,禹王其实从头到尾并不清楚神农草的事情?
脑海中有什么事情一闪而过,江秋意却抓不住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