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钧的话很伤人，却句句属实。而且他看到了我和姜樾之间最宽的一条鸿沟：姜樾的女朋友。
当年我就是因为姜樾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甩了他一耳光，现在依旧是因为她而不敢向姜樾走近一步。
或许顾易钧已经看出来了，我喜欢姜樾。没错，就是在错过那么久，在他伤害了我那么多次，我每次提到他女朋友他都顾左右而言他，我次次都拒绝他之后，我仍然是犯贱的喜欢他。
所以顾易钧直接了当的说道姜樾的女朋友，既是在暗示我我是不可能和姜樾在一起的，又在对姜樾说既然给不了我幸福就放手吧。
呵，顾易钧不愧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副市长的人，诛心这手段，他倒是玩的溜。
这该就是他另一个筹码了。
如果劝不动姜樾放手，索性便转移目标劝我主动离开。
不过他也是的确为了我好，其实跟顾易钧在一起也挺好的，就像三年前，他简直是最完美的男朋友。
除了对姜樾的忌惮。
而姜樾……
“姜先生，放手吧。”
顾易钧再次开了口：“或者我该说，玖玖，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没料到顾易钧角色转的这么溜，眼看着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我身上，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顾易钧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好似觉得我一定会答应。
不过仔细想想，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跟顾易钧走，跟姜樾一刀两断，不再牵扯这些破事儿。当回当年的玖玖，跟顾易钧过一辈子。
毕竟，当年朝玖歌心中也真的是有顾易钧的。
当年，多美好的字眼。
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当年姜樾在校门口抱着一捧玫瑰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比起现在也就是一个傻小子吧。
还有那日在凤凰居，他破门而入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让人一瞬间湿了眼眶。
“我做不到。”
良久，姜樾终于打破了沉默，这个回答显然在顾易钧意料之中，他面色甚至没有丝毫变化：“那边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姜樾，却见他只是嘲讽的勾起了嘴角：“唐唐副市长也会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么。”
顾易钧丝毫不以为忤：“姜先生早该见怪不怪了才对。”
双方谁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我几乎能看到两人目光相撞时的火花。
又是沉默半晌，姜樾才道：“我再说一次，办不到。”
我心中巨震，顾易钧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以那个项目换回我，而姜樾想也不想的拒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他不舍得我？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姜樾的生意也并不全都是能见得光的，现在若得罪了顾易钧绝对百害而无一利。
作为一个商人，姜樾本不该做出这样的决定才对。
就算控制欲再强，占有欲再强，他也总要为公司想想。
所以排除了利益因素，姜樾对我竟真的是有感情的么？
我心中纷乱，更是说不清自己对姜樾到底是什么感情。
可是……
姜樾，你当初既然狠得下心，现在又做什么款款温柔？
“朝楚，走。”
姜樾冷硬的声音响起，随即我猛地被姜樾从座位上拉起来，被拽着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走去。
很快，我就走不动了，因为我另一条胳膊被顾易钧拉着。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对峙着，只是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只苦了中间的我。
“姜先生，这是玖玖自己的事，你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做决定？”
顾易钧依旧声音不紧不慢，只是手上的力气暴露了他的紧张。
“顾副市长，你似乎没搞清楚情况。你口口声声玖玖玖玖，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朝楚，不是朝玖歌。”
姜樾的声音平缓的让人心如死灰。
我如梦初醒。
是啊，现在已经没有玖玖了，只有曾经的凤凰居的头牌，现在姜樾的特助，或者再贴个标签，姜樾的女人。
莫名回想起我与顾易钧这段时间的相处，无论是“玖玖”这个称呼，还是执念似的白色衣服，似乎都在证明着我刻意忽略的一个事实。
顾易钧一直在乎的，一直想保护的，一直想重新在一起的，或许并不是我。
而是朝玖歌。
心中瞬间通透，我强自压住心中骤然泛上来复杂感觉，对着顾易钧扯出一个笑容：“顾先生，放手吧。”
看着顾易钧脸上的镇定再也保持不住，我的心像是在被凌迟。
朝玖歌三年前就消失了，在朝家破产家庭破碎的时候，在顾易钧头也不回出国的时候，在姜樾对我封杀的时候。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在红尘里摸爬滚打的一个风尘小姐而已。
顾易钧的手慢慢松了力气，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似乎无法相信我做出的决定。
姜樾满意的看了我一眼，对顾易钧说：“如果这就是顾先生的谈判条件的话，恕我无法奉陪，我姜樾还没沦落到用自己的女人来换事业的地步。”
随后姜樾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结束了这场荒唐的“谈判”。
我坐在车里，感受着身边的低气压，无比想下车滚蛋，而不是在这里活受罪。
“朝楚。”
姜樾的声音突然想起。
“啊？”
没想到他突然叫我，我呆呆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想答应顾易钧。”
姜樾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声。
我正身心俱疲，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一时没回答上来。
这个停顿显然激怒了姜樾，随即他嗤笑一声，朝我凑近了点，脸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
“你不会真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千金大小姐朝玖歌吧？”
姜樾带着恶意的声音低低地响在耳畔。
看着姜樾恶意的笑，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姜总想多了，朝楚一想清楚自己的分量，自知之明我还没有丢掉。”
“那就好。”
看着姜樾满意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低下头，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的确，刚才听到顾易钧的那番话，的确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一切都好的时候，仿佛朝楚还是那个白衣翩然的朝玖歌。
不过，早就让姜樾一盆冷水泼醒了。
我把头靠在冰冷的窗户上，想让发热的脑袋降降温。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着今晚上荒唐的一切，我简直是个滑稽的跳梁小丑，搞不清自己的位置。
“玖玖……”
顾易钧的声音低低的回响。
呵。
记忆从此就断片儿了，下次我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姜樾的别墅里。
出去逛了一圈，不出所料的姜樾没在，最近他的确是忙得很，看来这个单子的重要性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顾易钧的话还在脑海中回响，搞得我大清早的脑仁又有点疼。随便吃了点东西，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出门打了个车去了公司。
我一进公司的大门，就觉得今天公司里气氛压抑得很。看来那个案子是泡汤了。
公司里看到我悄悄议论的人仍然不少，不过感觉我已经习惯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我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我照旧慢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突然觉得这么混吃等死的日子也不错。
如果现在眼前不是左薇的话。
“呵呵，左薇姐。”
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暗自琢磨左薇这么个大忙人怎么又来找我。不过这次她脸色平静的很，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你来一下。”
连语气都平静的很。
我跟在左薇身后，心里有点打鼓。
左薇这次来者不善是肯定的，可就另一方面来说，公司这么大的单子搞砸了也的确是我的“功劳”，左薇这人虽然对我不怎么样，但对公司是真的上心。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讽刺两句也就认了。
不过这次左薇倒是找了个正儿八经的咖啡厅，看样子是想大谈特谈。
我还未坐定，左薇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朝楚，我想我找你来的目的，你应该比我要清楚，谈判过程你全程在场，那么我希望的是你不要再对姜总，甚至可以说是不要再对整个公司产生影响了。”
“左薇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件事情本质上说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牵涉其中而已啊，至于你所说的对于公司的影响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不知情啊。”
我不禁觉得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非得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的帽子往我头上扣。
原本还冷静的左薇有些破功。
“你说什么？！你一句你不知情你以为就可以结束一切了，就可以挽回公司的损失了吗？”
左薇阴沉着脸，看不出来情绪波动，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带着刺：“俗话说红颜祸水还真是不错，你敢说顾易钧不是因为你才把这个项目扣下的？你敢说这里面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不敢说。
见我一直不语，左薇终于有些破功，声音中渐渐带了怒气：“至于公司，姜总就是公司的核心，你影响了姜总难道不是影响了整个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