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许是担心我的安全,我还有补充了一句:“我有带人跟着,没事的。”
谁知道姜樾只是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一抬头就见妈妈和孟渔都看我,还是妈妈先开了口:“怎么了?”
“阿樾打来的,”我又看了眼手机,心中莫名有些慌乱,可当着妈妈的面也不好表露出来,只能笑笑,“可能是回家没看到人吧。”
妈妈深深看了我一眼,不过也没再多说,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便带着他们进了装修的还算完善的“办公室”,道:“正好今天约了几个大厨过来,借你们试个菜。”
孟渔没妈妈那么敏感,这会儿还什么都没看出来的一脸笑:“那可是要工资的,不能白试。”
“毛病,”我拍了她一巴掌,“这些年真是白养你了。”
跟孟渔打趣了几句,看时间觉得姜樾也该到了,我便起了身:“我去看看那些个大厨都来了没,你们先喝点茶尝尝我们的甜点。”
“这餐厅八字还没一撇呢,倒给你招出老总脾气来了,”妈妈拍了我一巴掌,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你可在外面好好看着他们动手,别做出来的东西砸了你的面子。”
“得令!”我笑着出了门,刚下楼便看到了匆匆进门的姜樾。
姜樾打电话来时的语气有些奇怪,我一方面是觉得他要说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另一方面又不想让妈妈看到姜樾暴躁的一面——当然,可能在妈妈面前姜樾会收敛一点,但是从电话中他的语气听来,他的心情并不很好。
果然,进门来的姜樾脸上的沉郁几乎压制不住。
我迎过去将他引到吧台后,尽量避开那些被请过来帮忙装修设计的“专家”们,又亲手泡了两杯茶递到他面前一杯,这才开口:“怎么了这是?”
姜樾抬手扯了扯领带,听我问话脸上阴郁更甚:“不是说让你在家待着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儿跟家里也没什么区别嘛,我还带了你的人过来,”我垮了垮脸,“一直待在家好闷的啊。”
不知道是姜樾给我的安全感太深了还是怎么,以前看到他黑脸我肯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现在却只想撒娇逗他。
好吧,如果我现在这种软声软语姑且可以称之为“撒娇”的话。
只是姜樾好像特别吃我这一点,听完之后脸色先是僵了瞬间,随后露出些许无奈:“我知道你闷,但现在不是非常时机么,实在不行你跟孟渔肖笑再加上妈,你们凑几桌麻将也行啊。”
姜樾连这种话都扯出来了,我不由失笑:“行行行,我以后出门肯定给你打报告总行了吧,不过说真的,今天……不会又出事了吧?”
我就知道姜樾不可能因为我出来一趟就突然黑脸,果然,我这儿刚问了一句,姜樾本稍稍好看了些的表情就又重新阴沉了下去,抿了一口茶才开口:“我打算出国一趟。”
“出国?”我皱眉,“怎么突然想起来……”
我下意识质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这当然不是姜樾第一次想出国,之前两次查出跟朝阳做对的人的资金来源来自国外,姜樾就有了出国查探的念头,只是公司一次次的牵绊住他的脚步才没有成行。
那这次呢?这次他为什么又提起了出国的事?我不在公司的这几天难不成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姜樾似乎能看透我的心,不等我问出心中疑惑便开了口:“我们的人查到了那两笔资金的来源,并且据我所知……”
姜樾突然顿住话茬,斟酌了一下才再次开口:“顾家好像跟那些人有联系。”
“顾家?!”姜樾的话音不高,却仿佛在我耳边投下了一颗炸弹,瞬间将我的思绪引了过去,“怎么会……”
在顾易钧出事之前,顾家与我虽说不上关系多话,但起码有顾芊芊这个朋友,后来顾易钧突然离世,我算是跟顾家彻底闹掰,但毕竟还是顾及到了跟顾易钧这么多年认识的情分,还恳求过姜樾放过顾家人。
为此还跟唐家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
所以说我对顾家的感情其实颇为复杂,但是潜意识中还是不愿相信顾家还能起什么风浪。
不说我,单就姜樾来说,从他之前被唐家“控制”的时候就开始跟顾家作对,都是“最了解自己的其实是对手”,站在顾家对立面这么多年,姜樾肯定比我还了解顾家。
顾家之所以能跟唐家抗衡,靠的不过是官场上那点人脉而已,而顾易钧的离世几乎牵连到了所有顾家在官场上的关系,现在的顾家,说实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他们怎么可能牵扯上什么神秘的境外势力?
“我一开始也不怎么相信,但是挡不住事实如此。”
姜樾像是有些疲惫般的揉了揉眉心:“江城这些年做下来其实很有一套自己的关系网,我又叫了几个比较专业的人去帮他,所以很快查出来了陈炳那笔资金是从国外一个代理那儿发出来的。”
“代理?”我皱眉,“这说明给他打钱的可能是国内的人?”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咱们跟国外实在没有什么直接接触。”
姜樾眉头皱的深了些:“接着查下去就发现,这笔钱来自于国内一个基金会。”
这就说得通了,不过……“什么基金会?”
“叫星耀基金,”姜樾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这种,对外宣传是做公益,其实资金去向大多不光明。”
我当然知道这种,因为当年家里出事时我就求助过爸爸以前养的一个基金会,但是对方极尽推诿,最后更是找不着人了。
想到当年的事我心情有些抑郁,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星耀基金是谁家的?”
“负责人姓顾。”
虽然从姜樾一开始说我就有了猜测,但这会儿真听到了结果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确定么?”
“确定,但是。”
姜樾突然一句转折:“负责人叫顾兴宇,是顾家十八线之外的远亲,实话说跟顾易钧他们一支没有什么关系。”
信息量太大我有些懵:“……啊?”
“就是说这个人虽然姓顾,但是跟我们想的那个顾并不是一个。”
姜樾详细跟我解释了,又道:“还有,据说这个顾兴宇跟顾妙妙关系不错。”
顾妙妙我倒是知道,是顾易钧大伯家的女儿,对顾易钧他们一家把控了股价大权颇有些不满。
如果说顾兴宇跟顾妙妙关系不错,那应该不会跟目前意义上的“顾家”有什么大联系——可如果这样,姜樾为什么又一脸凝重?
姜樾显然看出了我的不解,只是不知道这一下子说的话有些太多还是接下来的话需要整理斟酌还是怎么,他抿完了一杯茶才再次开口:“其实这个星耀基金,经营状况一直不怎么好,半年前还处在摇摇欲坠的地步,但是几个月前,不知道从哪里筹到了一大笔钱,突然起死回生。”
姜樾叹了口气:“因为觉得不太甘心,又总觉得这个顾兴宇长得不像是能策划这么多事情的,所以我顺着又往下查了查。”
气氛太沉闷,我泡茶的功夫憋了句玩笑出来:“以貌取人要不得啊姜总。”
“谨遵夫人教诲。”
姜樾从善如流,面上也顺势带了些笑意,我心中松了松,递茶过去的时候坐到了他身边:“有什么事慢慢查,不是你皱皱眉头就能有结果的。”
姜樾面上的笑意又多了些,顺势将我搂了过去,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比之前轻快了不少:“我就是想起来被人盯着有些烦躁,老毛病了。”
少年时期的经历对人性格有非常重要的奠基作用,想来姜樾那时候家遭巨变孤然一身,唐家人对他又不怀好意,所以才落得这样没有安全感的性格。
想到这里我心中有些发疼,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他捏着茶杯的手背:“以前你一个人觉得被人盯着不太好,可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了,就算别人想来盯也只有吃狗粮的份儿,你还不愿意了?”
姜樾终于失笑出声:“你倒是看的开。”
“那当然,毕竟我老公这么厉害,”我抬头亲了下他的下巴,“我现在就特别想让唐珊珊过来看看咱们俩过得怎么样。”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可惜她现在都在A市不出来了,不然肯定喂她狗粮到饱。”
“还记着她呢?”姜樾低下头轻轻碰我的唇,“说起来她倒也没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你怎么老拿人家说事儿呢?”
“心疼了?”我斜了姜樾一眼,“我就是觉得凭什么她早一分钟遇见你就觉得你是她的了啊?这种事还先来后到啊?”
要不是唐珊珊单方面到处宣布姜樾是她男朋友,我当年能错过那么多时间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哪句话取悦了姜樾,他落在我唇上的力道突然重了些,连带着圈住我的胳臂都格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