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惨。
自然神殿的现状惨不忍睹。
残破的金色穹顶像一张被野兽啃穿的皮，摇摇欲坠的断梁悬在空中，滴落着粘稠的金色脓血。
空气中飘浮着某种腐烂的甜腥味，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走一步，靴底都会深陷进半指厚的秽物泥潭，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啾”声，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内脏上。
地面上积着半指深的秽物，混杂着无数支离破碎的内脏碎块与肢体，靴子踩在上面会发出‘咕啾’的浆液拉扯声。
“嘿嘿。”
杨锋笑得纯粹。
他漫不经心地嗦了一下染血的手指，表情仍是一副痴傻的天真模样。
说的难听一点。
杨锋看上去就像是个智力障碍的白痴。
嗡~~
杨锋的脚下，血池正顺从地蠕动着。
无形的力量碾过神殿，满地的残肢断臂、内脏碎块、金色神血，全部被一只不可视的巨掌攥紧压缩。
它们最终凝聚成几颗拳头大小的琥珀肉晶。
它们沉甸甸的，表面光滑如琉璃，内里却似有无数冤魂在挣扎。
杨锋捧起一颗，对着残存的微光看了又看，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欢喜。
“好吃……带走……”
他本能地想带走它们，结果琥珀色的肉晶真的消失了。
杨锋愣了一秒，挠了挠头，低头瞧见自己左手上那枚古朴的戒指。
‘肉球！！’
意念一动，琥珀肉晶又凭空出现在掌心。
杨锋的眼睛亮了起来，又试了几次，看着它们消失又出现，乐得傻笑出声。
直到某一刻，他混沌的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模糊的概念：须弥。
须弥戒子
他摩挲着戒指，莫名感到熟悉，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它曾经伴他多年。
接下来去哪呢？
杨锋坐在神殿的石阶上，痴傻的眼神透露出些许迷茫。
“黑街……”
记忆里闪过阴暗肮脏的小巷，湿冷的污水漫过脚踝。
其他的小乞丐拿小石子“啪啪”砸在身上，饿犬龇牙咧嘴地冲他狂吠，抢夺腐烂的食物。
不好！
那个地方一点也不好！！
“蔷薇庄园。”
一个暖洋洋的名字挤进脑海。
松软的面包，烤得油滋滋的羊腿，浓稠香醇的牛肉汤。
真好！！
真是一个好地方。
杨锋开心的做出了决定，然后又想起那个皮肤细腻白嫩的大姐姐，女仆长莎莎是迄今为止对自己最好的人。
礼物
一个概念突然出现在杨锋脑海里。
别人对你好，也需要一些回应才对，那样所有人都能开心快乐。
‘对！应该带点东西给她！’
杨锋兴冲冲地爬起来，在神殿的废墟里翻找起来。
他把女神雕像碎裂的头颅、雨泥大祭司扭曲的鹿角冠冕、几根闪闪发亮的金骨头扔上一辆破旧的小推车，像捡破烂的小孩一样，欢快地往车上堆着宝贝。
吱呀，吱呀~~
杨锋推着车，欢快的迈出神殿，车轱辘碾过血泊，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外面，更疯狂。
站岗的守卫瘫软在石阶上，全身的铠甲完好无损，可头盔的缝隙里不断溢出黑血。
他们的眼球翻到极限，七窍流淌的浓稠血浆已经凝结成蛛网般的暗红丝线，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烧干了他们的脑子。
镇子里更绝望。
街道上的平民像是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匍匐在地上。
他们的四肢还在抽搐，嘴角疯狂吐着白沫，喉咙里却挤出古怪的音节。
“杨锋……杨锋……杨锋……”
那不是人类的发音方式，而是某种扭曲的膜拜，喉咙撕裂般地重复着那个禁忌名字，仿佛灵魂已被污染的洪水冲垮。
“这些人，真奇怪。”
杨锋歪了歪头，困惑地看着他们，像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趴在地上玩游戏。
他耸耸肩，推着小车继续向前走。
车轱辘碾过一具具抽搐的躯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碾碎了某种脆弱的昆虫外壳。
他要去蔷薇庄园。
那里的人，才都是好人~~
——
——
几天后。
大地正在死去。
天空像是蒙了一层灰败的尸布，阳光也变得稀薄。
田野里的麦子枯黄萎缩，谷物瘪得像被什么吸干了精血。
杨锋赤脚踩过泥泞的小路，脚掌被砂石磨得发红，可他半点都不觉得疼，反而咯咯笑着，像是走在松软的毯子上。
美滋滋的~~
想起蔷薇庄园里的那些好人，他就快乐的忍不住轻哼起来。
可有一个问题。
杨锋不认识回到蔷薇庄园的路，只是漫无目的悠悠走着。
远处传来乌鸦瘆人的啼叫，黑压压的鸟群盘旋在山坡上，有时还会落在几具尸体旁。
他看见几个村民跪在干裂的麦田里，额头抵着大地，一边呕吐一边嘶哑地呼唤同一个名字。
“杨锋……杨锋……”
他们翻着白眼，口中吐出黑糊糊的黏液，特征与之前小镇中的居民一样。
“嘿嘿。”
杨锋觉得有趣，蹲下来戳了戳其中一个人的脸。
那个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身体瞬间如触电般绷紧，匍匐在地疯狂磕着头，嘴上咧开狰狞的笑容。
狂热！！
疯癫！！
他磕的头破血流却在所不惜，望向杨锋的眼神更是充满扭曲的狂热，比任何狂信徒都更加的渗人。
“我想去一个地方……”
杨锋含糊不清的表达着，但却不知道蔷薇庄园该怎么描述，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废话。
周围的那些疯狂村民却能听懂，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绷紧的身体突然笔直的站起，伸出手朝着远处一个方向指着。
这些狂信徒，读懂了杨锋含糊不清的咿呀儿语，指的方向就是蔷薇庄园。
“谢谢啦~~”
“你们也是，大好人！！”
杨锋十分高兴，而得到他的夸奖，狂信徒们更是疯癫，跪在地上更卖力的匍匐磕头，似乎得到至高无上的荣耀。
第三天。
第七天。
杨锋走的很慢。
小推车的轮子更加破损，路上渴了就喝点脏水，饿了就拿出琥珀色的肉晶啃上一口。
疯狂的村民少了很多。
越是远离自然神面，人们受到的影响就越弱。
“让开！让开！！”
一队披着亮银色铠甲，浑身染血的骑士迎面疾驰而来，马蹄激起飞扬的尘土，可他们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近乎狂热的恐惧。
“祂来了！祂来了！”
骑士们兴奋的咆哮着，似乎要去迎接信仰的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