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监控了,你猜的没错,工程部的凌泠。”谢涂川说,“但这女孩在基地两三年了,人一直很低调,没出过什么问题,你怀疑她什么?”
沐昭说:“我怀疑……她在偷听我们讲话。”
丁泛海问:“偷听的目的是什么?”
沐昭说:“我不清楚,只是某种直觉,我觉得她昨天是想来接近我。”
虽然沐昭主动找上凌泠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冷淡,但她的精神线说明了一切。
凌泠从走进顶层的那一刻起,精神线就一直处于警戒状态。
她在防备着什么。
沐昭最开始是怀疑,这个凌泠可能和向近科那帮人是一伙的。
读了记忆之后,也的确有一个片段,证实了她和向近科接触过。
但正是读了这个记忆片段后,她反倒犹豫了。
记忆片段如下——
向近科:“凌泠——凌泠——去哪呢?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凌泠:“已经吃过了。”
向近科:“哎哎哎,别急着走嘛,喝杯酒?和大家联络下感情嘛?”
凌泠:“我很忙,没空。”
向近科:“我说的那件事,你再考虑一下?”
凌泠:“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向近科:“啧,你这人,真没意思,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冷漠。”
……
片段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沐昭的这个能力,目前只能随机读取到一些近期的记忆片段。
这就导致她看到的东西,有可能是断章取义的结果,只能辅助判断,不能全信。
她在凌泠脑子里读到的这些片段中,只有这一段是和向近科有关的。
剩余的,都是她工作、生活的碎片。
单从这一段看,只能确定几个点:
凌泠和向近科认识很久了;
向近科曾经找凌泠提过某件事被她拒绝;
凌泠和向近科私下关系不算很好。
沐昭认为,凌泠和向近科这个说话方式,反倒不像是一伙人——更像是向近科单方面地想拉近关系。
那么凌泠昨天的来意到底是什么?这让她感到很困惑。
丁泛海说:“明天问问楚一凝,她比我更了解这些基地内部人员的情况。”
沐昭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谢涂川吩咐了沐昭几点注意事项,离开了病房。
丁泛海却没走。
沐昭对他说:“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她现在头晕得紧,只想再蒙头睡足一个对时。
丁泛海双手抱胸坐在墙边的单人沙发上,盯着她:“我守夜,你睡,别管我。”
沐昭:“……”
拜托,存在感这么强,她能不管吗?
一个寸头肌肉男,穿着身战术服,一动不动端坐在那儿,让人实在没法无视他。
但是转念一想,有丁泛海守在旁边,她的确就不用担心有人搞袭击了。
于是,沐昭拉高被子遮住他的视线,用自我暗示调低感知,安稳地陷入睡眠。
*
沐昭一觉睡到第二天早9点半。
几经折腾的大脑在这几天得到了充分休息,又睡了超过十二小时,总算清醒多了。
守病房的人已经从丁泛海换成了楚绍禹。
这家伙就不像丁泛海那么坐得住,他正站在那堆医疗仪器面前东瞧西看。
手也闲不住,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捏。
“咳咳”——沐昭轻咳两声引起他注意。
楚绍禹转过身来,跑到窗前来看她情况,接着立即话开启了话密模式。
沐昭抬手打断他的施法:“那个——麻烦先帮我端杯水过来,谢谢。”
他倒是很听话,立刻给她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楚绍禹关心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沐昭喝了两口润润喉咙,说:“可以帮我按下呼叫铃找谢医生吗?我想问问能不能出院了。”
躺了这么些天,四肢都快躺退化了。
再不恢复运动,她感觉肌肉能力都要下降了。
楚绍禹“啊”了一声,有些迟疑地说:“再躺两天吧,刚堂姐过来吩咐我别让你离开病房。”
沐昭敏锐地听出了不对劲,问:“怎么?外面发生什么了?”
楚绍禹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就是你现在在7号基地出名了,如果出去,可能会有很多人跑来求你帮忙,到时候……场面会很混乱。”
也就是说,沐昭一旦踏出这个病房,可能就会有无数从未见过的人主动接近她。
沐昭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心底涌上一种无法抑制的焦虑感。
光是一个凌泠,就已经让她搞不清来意了。
再多来几个,她无法想象会多让人头大。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问:“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吗?”
楚绍禹摇摇头说:“不能确定,传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无法追溯源头。”
沐昭陷入沉思,片刻后说:“能帮我找楚一凝过来吗?我有件事想问她。”
楚绍禹拿出通讯器说:“好,我这就叫她过来。”
……
二十分钟后,楚一凝和丁泛海一同走进沐昭的病房。
沐昭有点惊讶,丁泛海怎么也跟来了?
他最近好像老在她眼前晃悠。
沐昭顾不上寒暄,直奔主题:“你们这几天有派人盯着向近科吗?”
她怀疑——不,是肯定把她“治好”楚序这件事传出去的是向近科。
虽然楚序和她早就通过气,说这件事一定会被很多人知道。
但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消息不可能传得这么快。
“用不着派人,”楚一凝说:“我的能力你应该清楚,我要盯着谁,一定不会漏掉。”
沐昭眉头一皱,问:“不是他?”
楚一凝说:“至少明面上不是他,他没有过到处传播信息的行为。就算有,那一定是通过无线电的手段。”
沐昭问:“不能查到他给哪些人发过信息吗?”
丁泛海说:“没办法,基地范围内的通讯几乎都是1对1直接通讯——类似对讲机的原理,
不经过中间设备,除非在他们传播的过程中拦截到,否则只要他们及时删除端内记录,就查不到任何踪迹。”
也就是说,他们拿不到明确的向近科在搞事的证据。
沐昭有点烦躁,问楚一凝:“我们能不能直接把那帮人抓起来?”
她现在看向近科很不顺眼,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一枪。
楚一凝说:“这个节骨眼上,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轻易动人,否则会打草惊蛇,引起混乱。”
丁泛海认同道:“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很难分辨每个人的真实意图和立场。”
左右都没辙,沐昭第一次感到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被动境况。
难道就要这么坐以待毙吗?
她想到了昨天的事,问楚一凝:“你知道凌泠这个人吗?”
楚一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沐昭:“凌泠?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