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有些意外地看着官晴：“你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个吧？”
官晴笑了笑，轻松地说，“没关系，我还有一个，之前执行任务时，在东部的一个废城里找到的货。”
沐昭看着那个盒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伸手接了过来。
“那我就不气了，多谢官队长。”她露出一抹很开心的笑容，像是收到了一个很需要的礼物。
官晴很热心地介绍使用方法：“把它放在靠近床的桌子上，按底座上的红色按钮启动，太阳能充电，白日里放窗边晒晒就行。”
“好，”沐昭装作很感兴趣地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真不错，我先拿回去放到房间里。”
“嗯，”官晴说：“你去忙吧，有空一起吃顿饭。”
沐昭留下一句“下次见”，转头进了房间。
锁好房门，她这才低头仔细地检查这个所谓的助眠仪。
打开盒子内盖的时候，她闻到一股灰尘的气味，像是装了很久没有使用。
她皱着眉咳了两声，下意识地想朝里面吹气。
但某种警觉的本能阻止了她——谁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普通灰尘？
她谨慎地关上内盖，打开窗户把东西放到阳台上去。
科技产品她只懂一些皮毛，目前只能看出来这上面没有安装窃听设备。
至于有没有被进行过其他改装……她说不好。
晚点拿给楚一凝，让她找人帮忙看看有没有问题。
其实正常情况下，沐昭出于谨慎考虑，是不会收这个东西的。
但她忽然想到那天楚序说的话……
官晴的能力施展，需要一个现实物品作为标记物。
所以，当官晴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她忽然心生一计。
*
官晴走出住宿园区，上了一辆电动车。
此时是清晨6点40，军区里已然有不少人赶着去晨训了。
她却并不着急，开着电动车向偏僻的小路开去。
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拿出通讯器，拨通了某个通讯号。
过了三秒，通讯接通。
官晴：“货送到了。”
……
官晴：“嗯，费了点劲，他们防得太严，不好动手。”
……
官晴：“别担心，货只需要在她身边或者房间里待3分钟，就能完成它的任务。”
……
官晴：“19号基地的调令来了，我们等的东风已经吹起来了。你那边，是不是该准备动手了？”
*
8点整，晨练结束，向近科、刀隆、曹莲三人坐同一辆电动车返回。
刀隆：“你联系上边了吗？”
向近科：“当然，早问过他的意思了。”
刀隆：“怎么说？”
向近科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抹杀的动作。
曹莲不由一脸紧张：“……真要动手啊？”
刀隆倒来劲了似的，兴奋地说：“我早说该动手了，我们要怎么做？”
向近科：“别急，马上就有活干了，现在万事俱备，东风已起，只等这风再吹大一点。”
曹莲听不明白，问：“什么东风？”
向近科隐晦地说：“我刚得到一个消息，今天早些时候，19号基地申请了紧急调令，说D1感染区里有异动，让增派人手过去。”
19号基地，位于陆北区最北线，北临灰雾峡，是应对D1感染区异兽侵袭的第一道防线。
在这个时代的语境下，19号基地，就是真正的“战事前线”。
刀隆听不大明白，问：“然后呢？”
向近科白了他一眼：“19号基地的紧急调令优先级很高，7号基地的主力军不久后应该都会赶去支援。”
这下其他人都明白了，原来借的是这个东风。
曹莲却有些担心：“可是……异兽袭击基地这事有很多不可控因素吧？万一……”
向近科打断她：“要的就是不受控。混乱之中，我们才好动手。”
三人面色各异，陷入沉默。
*
今天是个阴天。
北面的天空乌云翻涌，看那势头，似是暴风雨将至。
沐昭的心里，也没由来地被某种担忧所笼罩。
她心事重重地晨跑，中途不断加速，绕着整个军区跑了三四圈，总计40公里，直把自己逼得没精力瞎想。
晨跑结束后，她回房间冲了个澡，才前往食堂。
一小时前，她和楚绍禹、丁泛海、楚一凝约好见一面，商量她今天想到的计策。
未料，沐昭赶到四楼的包间时，只有楚一凝一人在。
她有点疑惑：“他俩人呢？”
楚一凝面色沉重，说：“19号基地发来紧急求援，感染区有数量庞大的变异体涌出，他俩赶去支援了。”
沐昭一愣，忽然想到什么，问：“几点发来的求援？”
楚一凝说：“凌晨4点多。”
沐昭问：“哪些人去了？”
“特勤队出动了十个队，”楚一凝说，“官晴、向近科、刀隆等人都在其中。”
沐昭心领神会：“你故意安排的？”
“当然。”楚一凝点点头说，“19号基地距离这里几百公里的距离，他们所有人，一时半会都回不来。”
沐昭却想到某种可能：“可是有官晴在的话……”
“官晴的能力也有极限距离，目前来看极限只能到50公里。”
“如果设置中转点呢？”沐昭问，“她的能力我没见过，但如果我来使用，完全可以每50公里设置一个标记物，这样就能突破极限距离的限制。”
楚一凝沉默片刻，说：“的确有这个可能……你担心他们途中折返回来，对你动手？”
沐昭把今天官晴送她物品的事告诉了楚一凝。
她说：“本来我打算交给你拿去检查一下，但我仔细一想，他们应该不可能动这种手脚，太明显了。”
楚一凝问：“你不是认为它有危险吗，为什么还把它留在房间？”
沐昭说：“带在身边岂不是更危险？只要放在房间里，它就是可控的。”
楚一凝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收下？你完全可以拒绝官晴。”
沐昭说：“我本来就想看看官晴想干什么，现在她出牌了，我当然要接着，才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走。”
楚一凝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沐昭说：“我打算将计就计，但具体怎么做，就取决于你的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
楚一凝敏锐地察觉到沐昭的想法，她看了沐昭一眼，没有说话。
沐昭坐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笑了笑：“拜托了，楚绍禹和丁泛海都不在基地，现在能帮我的只剩你了。”
“好吧，”楚一凝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口吻，“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沐昭问：“你说你的能力更类似制造，那么，除了昆虫、爬行类动物，还能制造别的吗？”
“别的？”楚一凝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制造什么？”
“比如……”沐昭的眼神变得幽暗，“一个活生生的人。”
楚一凝双眼睁大，随后眯了起来，带着危险的神情打量沐昭。
片刻后，她笑了：“很大胆的想法，但我喜欢。详细说说你的计划。”
沐昭说：“是这样的……”
沐昭大致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楚一凝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
“听起来，你这个计划光我一个还不够。”
沐昭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没想到楚绍禹和丁泛海突然被叫走了，本来剩下的部分是要交给他们的。”
楚一凝思考了一下，说：“我倒有几个人选，不如趁此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沐昭眼睛一亮，问：“哪几个？”
楚一凝说：“我表弟楚竞骁，和他的队员们。”
沐昭对这个人有点印象：“特勤十一队？”
楚一凝点点头。
沐昭问：“确保他们所有人都可信吗？”
楚一凝果断地说：“当然。”
沐昭沉思片刻，一拍手，做了决定：“好，那就联系一下他们。”
楚一凝问：“你确定那些人这两天就会动手？”
“如果我是内鬼，我一定会选一个基地最混乱的时候动手，”沐昭说，“感染区变异体涌出，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楚一凝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如果异兽真越过了19号基地的防线，那才是真正的混乱。”
异兽袭城。
四个大字蹦出了沐昭的脑海。
她只在《异兽》的文字里看到过这个场面的描述。
说实话，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亲身体验这种真正的末日场面。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象到那样的场面，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眼下他们的处境，用“外忧内患”来形容也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