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在救他啊。”另一个特勤九队的成员走了上来,说道。
“这我可没看出来,你们这么做,分明是在激怒他,把他逼上绝境,把事闹大。”沐昭虽然是在回答成员的问题,但声音却一直对着方肃参,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你这话说的……”九队成员脸色不好看,“他已经在造成伤害了,难道放任不管看他伤人吗?”
沐昭哼了一声说:“我有办法,你们让开点行吗,你们不出手,这事儿早就了结了。”
那成员显然对沐昭的能力毫无认知,一脸不信地问:“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那个植化异能者猛然结束了植化状态,恢复到了人类的肉身状态。
看到一棵人形植物被利器切割,和看到一个人类身体被如此巨大的利器贯穿,观感是截然不同的。
眼前的场面,一瞬间变得触目惊心,外围人群里,有许多人都撇开头去。
“他……他怎么了?”九队成员倒吸了一口冷气,“死了?”
“不会吧……”另一个不确定地说,“植化异能者诶,没这么脆弱吧?”
他们不是冲着杀人来的,只是想平息冲突。
离得最近的方肃参,也一下子抽回了手——对方恢复人身后,才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戳穿的位置是对方的大腿。
沐昭随意瞥了一眼,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方肃参破损的手套下,似乎是一只机械手臂,而非人的肉身。
但她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方肃参,她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接管”着这个植化异能者的身体。
是的,她一直没有断开与对方的精神链接,
此刻,她的精神触角宛如八爪鱼的触角,一条细支接入了第四层脑回的身体接管模式,
这个全新的模式相当有趣,沐昭像打游戏一样操控着植化异能者的身体,
这个操作,让对方暴走的异核被强制按下了暂停。
趁此机会,沐昭的另一条细支游移到他的第二层脑回,接入了精神共振接口……
如今,给一个二阶异能者做精神疏导,对她而言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
今天是滕真的倒霉日。
一早,他发现他的状态很不对劲,根据经验来看,有可能是异能失控值过高导致,
可偏偏,家里的E药剂用光了,他只好紧急跑去找人打听哪里可以买到E药剂。
他一周前刚在7号基地住下来,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
邻居告诉他交易区西2区可以买到E药剂,他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孰料,西2区从里到外排队排得水泄不通,他排了整整一小时,都没能看到买药的店面在哪。
就在这时,一个大哥居然想插队!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本来就处于暴躁期,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他,烧毁最后一丝理智,他当场就给了那大哥一拳。
那大哥有同伴,好几个人冲上来打他,但都是普通人,
而滕真不仅是个异能者,还曾经是个雇佣兵,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滕真怒火攻心,愤怒和狂躁彻底控制了他的大脑,他异能失控了……
他见过无数异能失控的异能者会有什么下场……除非那么刚好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路过,否则,即使是E药剂也救不回来。
他会不停地、无法自控地释放异能,疯狂攻击,直到耗干自己,直到死亡。
没人能懂他此刻的绝望……
他原本是住在36号基地的一名雇佣兵,跟着“铁甲”雇佣兵团到处讨生活,刀口舔血是他这三年来生活的常态,
可尽管如此,雇佣兵团赚到的钱,都被团长、副团长、核心队员分走了七八成,
分给他们这些卖命的手里,根本不剩几个子儿。
可就算是赚不到几个钱,也还是有不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团里替代他。
三月前,他因为不懂巴结团长,被雇佣兵团开除了,
后来,他就离开了36号基地一路向北,来到7号基地。
原本,他想着终于要在这个全新的地方,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没想到……
当那柄像是用来射杀巨型异兽专用的金属管贯穿他的身体时,他感觉到了死亡就在眼前。
可奇迹,竟然发生了!
就在他已经几乎放弃自己的时候,他感觉到身体突然变轻松了。
就像是有无数条线拴着他的四肢和脑袋,提溜了一下,他的身体瞬间就不属于他了,
他沸腾的大脑像是被扔进了一盆冰水里,瞬间冷静了下来,
大脑不用负担身体行为,顿时轻松了不少,连意识也变得轻盈起来。
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放轻松,别担心,把身体交出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一刻,他获得了宁静,
自从成为异能者后,他从未有过如此宁静。
仿佛在一个晴朗的清晨,置身于湖边草坪,吹着舒适的风,耳边是清脆的鸟鸣……
他慢慢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冷静。
与此同时,痛感也在回笼,他忍着疼痛慢慢睁开眼,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映入眼帘,
滕真第一感觉是:这好像是一个精神系异能者,又好像不是。
她的皮肤细嫩,头发柔顺,好像基地里养尊处优的那一种人——他见过的精神系异能者都是这样的。
但她的眉目之间却透着一种坚毅与平和,给人一种稳定、值得信赖的观感,
以至于,滕真毫不怀疑,是她救了自己。
这很奇妙,因为滕真这辈子只见过两个精神系异能者,
一个住在基地最高的大楼里,收取天价出诊费,滕真不吃不喝存半年的钱都不够去那里看一次病;
另一个是从其他基地派过来的,他匆匆打过照面,从对方紧皱的眉头和厌恶的神情里看到了这些“优等人”对他们这些“粗人”的不屑。
“感觉怎么样?”面前的娃娃脸女孩看着他,开口问道。
她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状态,她的眼神里并没有不屑和厌恶,也没有同情和怜悯,只有绝对的冷静、淡定,
但正是这种冷静和淡定,让滕真感到安全。
“恩人,”滕真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鼻头莫名一酸,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谢谢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