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问：“什么副作用？”
蒋湄：“他原本的性格逐渐消失了，你也看到了，到目前为止，他身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样子？”
的确，如果蒋湄不说，沐昭不可能把刚才的郭平和“胆小懦弱”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蒋湄：“当然，如果只是不胆小懦弱了倒不算坏事，但重点是，他新形成的这个性格把原先性格里的优点也取代了，最明显的就是他变得极度冷漠，他甚至对同伴都无法产生同理心了。”
沐昭问：“在郭平之前，还有其他类似的案例吗？”
蒋湄苦笑了一下：“你问到关键了，在他之前，已经有过三个案例，现在的情况和郭平很相似，但郭平是最严重的一个。”
沐昭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有了判断：“所以，你的能力，是用精神暗示对人的性格进行干涉吗？”
蒋湄说：“我把我自己的能力称为‘人格重塑’，最开始我发现这种能力，是一个有战后ptsd的患者求助我，希望我能帮助他入睡，所以我就给了他一些暗示，让他相信自己足够强大应付一切事情。”
沐昭：“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蒋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比郭平好不了多少，但还算稍微有些同理心，至少对同伴如此。”
沐昭：“也就是说，你的能力，有很长期的影响力？”
蒋湄点点头：“目前看来，的确如此。”
这就是蒋湄说她使用能力的时间很少的原因，长久改变人格还无法撤回……这种能力可不敢随便乱用。
沐昭想到了一个解题思路：“你有没有试着，再把他们往反方向引导回来？”
这就像是面多了加水睡多了加面的问题，再多给几道暗示微调一下不就行了？
蒋湄摇了摇头，蹙眉道：“很难，我的能力并不是像捏人偶那样，在原有的基础上去改变别人的认知，而是在目标的大脑里植入一棵种子，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慢慢蚕食摧毁他们原本的性格，长出一个全新的人格。
你说的‘微调’，我现在还做不到……而且这事风险太大，搞不好会彻底摧毁他的精神，我也不能贸然拿他们进行试验。”
也就是说，蒋湄的能力并非“改造”，而是“摧毁重建”。
难怪她会这么有攻击性，一个能够从精神层面上彻底摧毁他人的能力……这杀伤性可以说相当可怕。
沐昭：“那你这个能力……是怎么给别人做精神疏导的？”
“这就是现在最让我头疼的问题……”蒋湄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精神疏导总是很难改善异能失控的症状，有时候甚至会反过来加重……”
沐昭：“我很好奇，你在进行精神疏导时看到的精神幻境是什么样的？”
“精神幻境？”蒋湄思索了一下这个词汇代表的意思，“如果你是指精神疏导时看到的幻觉……我每次看到的，都是在一些诡异的场景里，胡乱堆满了不可名状的障碍和垃圾……”
沐昭警觉：“然后通常你会做什么？”
“扫除或者摧毁障碍……”说到这里，蒋湄打住了，恍然大悟：“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
沐昭推测道：“我猜可能是你的精神触角攻击性太强，所以患者的大脑潜意识里对你进行了伪装，让你无法解读他们的精神世界，不论你做任何操作都很难有效。”
蒋湄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说：“看来我的确不是当医生的料。”
“其实有个办法你可以试试，”沐昭脑筋一转说，“有那种能让人卸掉精神防御的药剂，你对他使用后再进行精神疏导试试，说不定会有奇效。”
蒋湄：“我记得，异能者在失控情况下，抗药性会大幅上涨吧？”
沐昭耸耸肩：“试试呗，还有那种专门拿来药变异体的安眠药也可以试试，反正总不会比患者不停狂暴榨干自己而亡更糟糕的下场了。”
“说得有道理……好，我记住了。”蒋湄点点头，看了沐昭一眼，语带犹豫地问：“许上校说你在7号基地创办了一个精神系特设科室，我以后有机会到你手下工作吗？”
原本她对沐昭这个人是抱有疑问的，因为许湛钧的描述里，把她形容得神乎其神，反而令人有点无法相信。
但这次得见后，蒋湄敢肯定，沐昭是能够带领她变强的人。
作为精神系，她已经感到孤独无助太久了，因为其他异能者无法理解她的立场，要么总是对她保持警惕，要么对她过分敬畏，最坏情况还会对她感到恐惧和排斥……
如果能有一个和她相似的同行者，甚至一个领导者，她一定会追随她。
沐昭对她笑了笑：“事实上你已经算是我们科室的一员了，我这不就是专程来见一见你吗？不过你可能暂时还没法搬到7号基地去，因为24号基地现在还需要一个精神系在这里镇场子。
但是，以后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找我商量，我会尽可能帮助你解决，我们科室的最大宗旨就是全体精神系异能者必须抱成一团，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精神系异能者在这个时代的处境已经很困难了，所以内部就不能再互相坑害，这是她设立的底线。
蒋湄听罢，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动容的微笑：“好。”
……
两人离开训练场后，沐昭接到钱彤的电话，问她有没有什么指示。
沐昭便让钱彤安排三人轮流去盯一下监禁室里的柳妄，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她。
之后，沐昭告别蒋湄，去了指挥中心找许湛钧，大概聊了一下她这个科室以后的规划，和她对蒋湄的安排。
听完沐昭的描述，许湛钧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和蒋湄聊过吗，她个人意愿是什么？”
沐昭听完下意识一挑眉——没想到许湛钧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还是个很体贴的上司，首先考虑的是蒋湄的个人意愿。
她笑道：“那还用问，我当然是先和她聊过才来找你的。”
许湛钧：“那我就没意见，这件事首长也和我知会过，只要蒋湄自己愿意，有什么需要我都配合你。”
这时，许湛钧办公室里的远距离通讯忽然响起，一看通讯号T开头，是车载通讯器的前缀。
许湛钧按下接通键，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