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小雪打翻了汤碗。
褐色的汤汁在桌布上洇开,像幅不祥的地图。
“阿杰,化工园区爆炸,全体召回!”
徐杰接过电话,只听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
徐杰“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发生什么事了?”徐父徐母疑问。
“化工园区爆炸!我得赶过去帮忙!”
说完,他转身去拿外套,徐澈清晰地看到。
那团黑气已经凝结成骷髅的形状,正对着他狞笑。
“什么!”
“化工园区爆炸!”
“这不得了啊!”
闻言,徐父徐母以及房东奶奶都是吓了一跳。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屋内众人连忙追出去,项小雪紧张的拉住徐杰的手。
“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徐杰拍了拍她的手,给了个阳光的笑容。
“我也去。”
徐澈突然起身,掌心按在弟弟背上。
一缕金光顺着经脉注入,暂时压制住那团黑气。
他转头对惊愕的父母笑了笑:“我学过一点化工救援。”
屋外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
徐澈最后看了眼墙上的全家福。
那是去年春节拍的,照片里他站在最边缘,笑容勉强。
而现在,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力量守护这个家。
“走吧。”
他推着弟弟向外走。
“不行!”
徐杰一把按住徐澈的肩膀。
“这可不是普通火灾,化工园里囤着上百吨丙烯腈!”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被浓烟呛伤了喉咙。
“哥,没开玩笑,这很危险的,你要留下来!“
他制服的袖口还沾着早餐的油渍,此刻却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徐澈能清晰感受到弟弟掌心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职业性的紧绷,就像消防栓里蓄势待发的水压。
徐澈的视线越过弟弟肩头,看见母亲正死死攥着围裙一角,指节发白。
父亲假装镇定地喝着茶,茶杯却在他粗糙的手里微微晃动。
小雪咬着下唇站在玄关,阳光透过她的耳廓,照出细小血管的淡青色。
“行。”
徐澈沉默稍许,点头妥协,从内袋掏出一张三角符纸。
符纸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金边,在阳光下像烧红的铁片般微微发亮。
“不过你把这个带上,这是我去天师府求的护身符。”
徐杰接过符纸的瞬间,指尖突然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仿佛被静电击中。
他低头看去,发现黄纸上的朱砂纹路竟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这...”
他刚想发问,符纸却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差点脱手。
这正是他画的金光护身符,如果徐杰遇到了危险,将会自动开启金光护体,可以持续一分钟的时间。
他能清晰看到弟弟眉心的黑气已经扩散到整个面部,像一张逐渐收紧的死亡之网,此去恐有生命危险。
“快去吧。”
徐澈推了弟弟一把,力道大得惊人。
徐杰踉跄着退到门外,回头时看见哥哥站在逆光里,整个人轮廓泛着淡淡的金边,像尊镀了金的雕像。
引擎轰鸣声中,白色SUV呼啸而去。
“爸,妈,奶奶,小雪,这四个护身符你们都拿一个,这是我找一个老道士求的,据说十分灵验!”
徐澈转身,又掏出四张符纸分给家人。
他们也没拒绝徐澈的好意,一一收了起来。
只是,因为这事,他们担心徐杰,饭也吃不下了。
静静的站在门口望着徐杰的车子一点点远去,眼中满是担忧。
“我去现场看看。”
徐澈也是不放心,打算亲自去现场看看。
刚迈步,小雪就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女孩的手指冰凉得不正常,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澈哥,我跟你一起去!我是护士,我能帮忙!”
她声音发抖,却异常坚决。
“……也行!”
见项小雪要跟过来一起去,徐澈没办法拒绝,便拿出手机打车。
本来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开雷法过去的,打车还容易堵,和雷法赶路比起来慢的很。
“小澈,小雪,你们也要小心,注意安全啊!”
徐母嘴唇颤抖着跑过来,最终只是往小雪手里塞了瓶矿泉水。
“放心阿姨,我们只是在四周,火灾中心肯定已经被警方设卡拦住了,我们就算想去也去不了的!”
小雪用力点头,塑料瓶在她掌心被捏得咯吱作响,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出租车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徐澈透过后视镜,看见小雪正不停刷新手机新闻。
“化工园乙炔罐区爆炸”的标题下,配图里冲天的火柱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司机不断调大收音机音量,应急广播正反复播放疏散通知。
“前面封路了!”
司机一个急刹。
远处警戒线外,围观人群像蚁群般攒动。
热浪裹挟着刺鼻的化学品味扑面而来,小雪刚推开车门,就被热风掀起的沙尘迷了眼睛。
“在这等我!”
徐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直接在耳畔响起。
小雪揉眼的功夫,身旁的座位已经空了,只剩安全带扣还在微微晃动。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有徐澈的身影?
三百米外的化工厂顶楼,徐澈的身影如鬼魅般浮现。
他脚下的钢架被高温烤得发红,鞋底发出焦糊的声响。
俯瞰火场,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火海中央,七个巨型储罐已经烧得通红,像一排即将引爆的炸弹。
更可怕的是,每个罐体表面都爬满了蛛网般的黑气,这些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警戒线外,上千名围观者的头顶都笼罩着相同的黑雾,像一片死亡的阴云。
“原来如此...”
看见这一幕,徐澈眉头紧锁。
狂风骤起,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轰!
突然,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第一座储罐终于承受不住高温,轰然炸裂!
爆炸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方圆百米内的玻璃全部震碎。
徐澈站在烈焰风暴的中心,衣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
他双手结印,口中诵念金光神咒,周身三尺内快速形成一个真空地带,连火焰都为之退避。
“徐杰!”
他目光如电,穿透浓烟锁定了弟弟的身影。
消防车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徐杰正艰难地从变形的驾驶室往外爬,额头鲜血直流。
此刻他给的那张护身符在他胸前剧烈燃烧,却诡异地没有烧毁布料,反而形成一圈淡金色的光罩。
又是一声巨响,第二个储罐开始倾斜。
徐澈瞳孔骤缩——
那罐体正对着消防员聚集的方向砸去!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血雾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金色符箓,如同一张天罗地网罩向倾倒的储罐。
钢铁与金光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罐体在半空中诡异地停滞了一秒,最终轰然砸向无人区。
“?!”
徐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楼顶那个人影。
他胸前的护身符突然金光大盛,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一个裹着一层刺眼金光的人影,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所有人后退!”
徐杰本能地大喊,声音却被新一轮爆炸吞没。
他眼睁睁看着第三个储罐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炽热的化学液体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闪电劈开火海。
一道虚影脚踏禹步,每一步都在焦黑的地面烙下发光的脚印。
他双手虚按,沸腾的化学液体竟如活物般倒流回罐中!
徐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下一刻,九字真言响彻云霄。
徐澈咬破十指,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道横贯百米的金光结界。
爆炸的冲击波撞在结界上,激起一圈圈金色涟漪。
警戒线外,小雪突然捂住胸口。
她贴身佩戴的护身符烫得惊人。
抬头望去,火场上空不知何时凝聚出一朵金色的祥云,正降下绵绵细雨。
雨水所到之处,火焰竟如遇见天敌般迅速熄灭!
“那是...”
她颤抖着指向云端若隐若现的身影。
围观的群众纷纷跪倒在地,有人高喊“神仙显灵”,有人拼命拍照。
只有小雪看清了,那道沐浴金光的身影,好像消失的徐澈!
化工厂顶楼,徐澈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强行施展大范围降雨术几乎要耗尽了他的真气,鼻孔渗出两道血痕。
但他不敢停手,因为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储罐,此刻正被黑气完全包裹,像颗即将引爆的核弹!
“拼了!“
他双眼金光爆射而出,体内全部先天一炁为之调动。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道直径百米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所有火焰、毒烟、爆炸冲击波,都被这道光柱尽数吞噬。
当强光散去,七个储罐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仿佛刚才的灾难从未发生。
警戒线外,小雪手中的矿泉水瓶突然炸裂。
再抬头时,火场上空的金云正在消散。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
“!!“
徐杰挣脱队友的阻拦,发疯般冲向最危险的7号罐区。
不知为何,徐杰感觉那个身影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
然而冲进浓烟中,却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与此同时在化工园区最外围的警戒线外,徐澈出现在了小雪身后,拿出一瓶水,看向四周疑惑道:
“发生什么事了?”
“澈...澈哥?你刚刚去哪了?”
项小雪猛地转身,栗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恐,瞳孔中倒映着徐澈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正歪着头,手里晃着一瓶冒着凉气的矿泉水,瓶身的水珠滴落在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警戒线外的骚动还未平息,有人在高喊“神仙显灵”,有人在打电话描述刚才的奇迹。
而徐澈就站在这一切混乱的中心,却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
“我刚刚买水去了...”
徐澈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这里太热了口渴!”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阳光照在他汗湿的脖颈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怎么了吗?”
他眨眨眼,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话说这火怎么不见了?已经被扑灭了吗?”
“我…我不知道…”小雪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也是惊为天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万万不可能相信!
“对了!徐杰呢?徐杰没事吧?”
徐澈突然提高音量,脸上的茫然恰到好处。
他踮起脚尖张望,活像个担心弟弟的普通哥哥。
这个动作让他T恤下摆掀起一角,露出精瘦的腰线,那里本该有烧伤的痕迹,此刻却光洁如初。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小雪转头看向火场的刹那,余光瞥见徐澈的瞳孔闪过一丝金色,快得像是幻觉。
等她再回头时,男人已经挤进人群,正笨拙地向维持秩序的警察打听消息。
“同志,我弟弟是消防员,他...”
徐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连手指不安的蜷曲都表演得惟妙惟肖。
那位警察显然被感动了,正低头翻看伤亡名单。
小雪突然注意到,徐澈的鞋底干净得反常。
化工园外围的尘土混合着消防泡沫,形成黏腻的泥浆,所有围观者的裤腿都沾满了污渍。
唯独徐澈的运动鞋白得刺眼,连鞋带的系法都和出门时一模一样。
“项小雪!”
熟悉的呼喊从身后传来。
小雪转身,看见徐杰穿着沾满烟灰的制服跑来,胸前那枚护身符的灰烬被风吹起,像黑色的蝴蝶般四散飘落。
“你怎么跑这来了?”
徐杰气喘吁吁地问,眼神却飘忽不定。
他的右手紧攥着对讲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小雪认得这个动作,是徐杰极度紧张时的习惯。
“我跟澈哥担心你就过来了!”
项小雪紧紧抓住徐杰的手。
“没事,这不都结束了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徐杰咧嘴一笑,旋即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我哥呢?”
“在那...“
小雪指向人群中正在打听徐杰的徐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