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眼镜男那伙人便在东侧安置下来。

    鹿西辞他们的帐篷不偏不倚,挡在鹿南歌几人的帐篷前方。

    几米宽的过道,将两拨人泾渭分明地隔开,互不干扰。

    直到东侧最后一点窸窣声消失。

    只剩两拨值夜的人,在过道两边,面面相觑。

    等到天亮后,那伙人吃过干粮,便窸窸窣窣地收拾行装。

    戴着眼镜的男人走过来时,池一正在锻炼。

    #34有事?#34池一绷直脊背,警惕的看着对方。

    眼镜男推了推镜框,露出个程式化的笑:#34兄弟,我们要出发了,特地来道个别。#34

    池一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匕首:“我会转告。”

    眼镜男一伙的车队刚驶离加油站。

    几个帐篷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响。

    顾晚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来,眼下挂着两片青黑。

    #34可算走了。#34她打着哈欠揉眼睛:“担心的我一晚没睡好。”

    鹿南歌正把自己的睡袋卷成紧凑的一团,头微抬:“一会儿上车再补补觉。”

    顾晚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晚那个眼镜男的女朋友,我总觉得眼熟,好像是个网红。”

    顾祁从帐篷里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什么网红?”

    顾晚摆摆手:“算了,不重要。”

    说完,拉上鹿南歌,两人去洗漱。

    顾晚嘴里叼着牙刷,泡沫糊了半边嘴角,忽然含糊不清地问:“南南,你谈过恋爱没?”

    鹿南歌动作一顿,摇头。

    她和原主都没这经历——她上辈子活了快二十年,天天除了学习,就是想着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哪有那闲工夫!

    谈恋爱?哪有赚钱来得重要!

    顾晚吐掉漱口水:“也是,你年纪还小!谈恋爱这事不急,何况咱们现在这世道活着就挺费劲儿的!”

    鹿南歌语气干脆:“恩,有那功夫不如提升提升实力。”

    顾晚噗嗤一笑:“没错,男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

    ...

    闻清用便携炉蒸了一笼包子,热气在晨光里氤氲开。

    众人填饱肚子,收拾完便准备继续赶路了。

    车子行驶在荒废的公路上。

    鹿西辞望着窗外,眉头微皱。

    疯长的藤蔓盘踞在道路中央,粗壮的根系甚至撑裂了沥青路面,狰狞地向外蔓延。

    他低声喃喃:“这种鬼天气,人都快被晒成干了,这些玩意儿倒是越长越欢……”

    鹿南歌双腿交叠,倚靠在座椅上。

    她斜睨了一眼窗外,那些肆意生长的植物,嗫喏道:“人和植物都一样,适者生存罢了。”

    鹿西辞扯了扯嘴角,自嘲般笑了:“也是……谁能想到,我们居然也开始习惯这种日子了。”

    鹿北野听到这话,歪头抬眼看向鹿西辞。

    “哥,等你哪天啃树皮嚼虫子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吧!”

    #34小兔崽子!#34鹿西辞猛地扭头,额角青筋直跳。

    “你哥哥我好好的吃虫子干嘛?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鹿南歌估计小家伙是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日子,抬手揉了揉鹿北野的短发。

    鹿北野眯着眼耸了耸肩。

    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嘟囔:“行吧,你是大哥。我一个刚过能控制自己屎尿年纪的孩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鹿西辞一口气堵在胸口...为什么觉得更气人了!!!

    #34鹿北野。#34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警告:“你以后少跟你顾祁哥接触!”

    车厢内,兄妹三人的打闹声仍在继续,而副驾驶的池砚舟始终沉默。

    他懒散地靠着座椅,目光散漫地投向窗外——荒芜的公路、巨大的树木飞速倒退。

    脑海中闪过早上无意间,捕捉到的鹿南歌和顾晚的对话...

    初见鹿南歌时,他下意识将她划入#34需要保护#34的范畴。

    这一路走来,他却发现,她渴望强大。

    她不需要羽翼,她要的是磨砺的机会。

    而他那些多余的庇护,不过是拖慢她脚步的枷锁。

    池砚舟无声收紧指节。

    ——变强。

    ——现在唯一该想的事。

    ......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便找地方过夜休息。

    当锈迹斑斑的#34衢市#34标志撞入视野时,路边游荡的佝偻身影便愈发密集。

    横穿在中间的丧尸,听见声音就向车扑了过来。

    转眼间,就被鹿南歌几人用异能碾碎了头颅。

    再往前,两边都是山,中间的道路被扭曲堆叠的车辆彻底截断。

    两辆越野同时急停。

    车门接连弹开,众人踏进裹挟着腐臭的热浪中。

    鹿南歌站在最前方,朱樱色短款背心衬得她肤色冷白,黑色工装裤的绑带在风中轻晃。

    她缓缓阖眼,精神力渗了过去。

    意识所及之处,只有凝固的血迹和风干的尸骨——没有活人,也没有游荡的丧尸。

    再往深处,衢市灰败的建筑轮廓在精神视野中若隐若现。

    “应该是有人故意堆在这里的,防尸潮或者是防人!”她突然睁眼。

    顾晚踹了一脚层层叠叠的车,金属凹陷的闷响惊飞了几只食腐的乌鸦。

    “那咱们还去衢市吗?还是直接绕路?”

    顾祁眯眼望向衢市方向:“衢市是必经之地,我们走宁市本来就绕了一大圈收集物资,再绕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市。”

    #34办法总比困难...#34贺灼的话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角落里的鹿南歌挥手,厚重的车墙被整齐地切开一个缺口。

    鹿北野默契地抬手,金色流光缠绕在切口边缘,将锋利处加固。

    “傻愣着干啥,走啊!”顾祁拍了拍贺灼的肩膀。

    鹿南歌收好他们的两辆越野车,俯身钻过金属缝隙。

    等众人全部通过。

    鹿北野突然收拢五指。

    扭曲的车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被风刃切割的断面重新熔接。

    转眼间便恢复了原本森然耸立的模样。

    鹿南歌取出越野车,众人迅速上车,朝着衢市城区疾驰而去。

    副驾驶上的贺灼突然转身,手肘撑在座椅靠背上:#34老顾,刚才为啥不直接掀了那堆废铁?#34

    顾祁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了点太阳穴。

    “南南不是说了,那是人故意堆的,防尸潮或者是防人的!不清楚具体情况,咱们过个路而已,没必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