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死去活来的琴琴听到丛丛有一个救急的主意立刻安静下来。她边抽泣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丛丛。可丛丛并没有说是什么主意,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萍萍。萍萍心里一阵不安,仿佛有不祥的预感。问丛丛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自己要是有什么好主意早就说出来了。
丛丛说主意自己倒是有一个,但是否可行还要看萍萍的态度。萍萍的态度明确无论怎么着目前只要能帮琴琴过了这一关就成。大家都不是外人都是好姐妹。
于是丛丛解释说,琴琴这次回老家摆酒请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肚子大了又不愿打掉,好向家里有个交待。既然潘向东和她在一起并不是真心实意,完全是为了钱,就算出钱给他们家盖房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目前到了这一步只能找个顶替的人。反正琴琴家里也没见过潘向东,也不知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回去顶多呆一二天就走。只求过了眼下这关。以后的事再慢慢想办法。话到这里聪明的萍萍还是没听明白,在场的人似乎都明白了丛丛的意思。
琴琴主动说这样不妥,这也太为难他们了,莉莉跟着琴琴的话说。这里,萍萍才明白丛丛的馊主意。但她毕竟是个好面子的人,当着大家的面她肯定的说自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是对钰吾不放心,作为好姐妹,她对琴琴还是放心的。
莉莉马上指出萍萍说的是反话,她对钰吾是百分百的放心,但对琴琴倒有点不放心。因为琴琴平时太随便,如果说萍萍看起来像一个玉女,琴琴看起来就像一个荡妇,总容易给人像个坏女人的感觉,其实是一个挺老实挺仗义的人。
琴琴则再三表示,既然萍萍这样相信自己,她向萍萍保证,自己绝对规规矩矩,再怎么找不到男人不会打朋友的主意。萍萍、莉莉这样说是故意激琴琴当众表白。要说真心话,对钰吾、琴琴他们俩人自己都是一百个放心,只是想到他们回去后毕竟要睡在一张床上,心里有些不平衡。自己的男友却要陪别人上床,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但自己说话一言九鼎,落地生根,决不反悔。
正在热恋中的洋娃娃听说了这事后也说自己正好可以送琴琴回去。因为她已和谭志君商量好,春节前到双方家中认亲。为了方便琴琴,她决定让谭志君给公司请假提前走,明年谭志君是否回公司上班还不一定。他那一个月二千元的工资也太少了。洋娃娃不想他继续为别人打工,好歹自己养活一个男人应该没什么问题。谭志君刚好也将招生和女人馆加盟经营的广告发到杂志社,估计春节后应该有反应。所以这正是回家探亲的好机会。
丛丛听说洋娃娃开车送琴琴和钰吾回家,自己今年医院的业务已做完,在美容让帮萍萍干活又太累,也想借这个机会去琴琴凑个热闹。然后顺道回老家,她向萍萍承诺,这个馊主意是自己出的,自己对萍萍是坚决负责到底,她要一直在他们俩身边监督,保证俩人谁也不能干坏事。就算是“新婚之夜”她也会守在他们的房里,直到俩人乘车返回上海为止。
二天,洋娃娃他们一行五人就开车出发了。车开出了上海,琴琴才对丛丛讲实话,其实她并非真的喜欢那个潘向东,她也是身不由己。她不愿再去堕胎又没有真心爱自己的人,总不能带那个六十多岁的钱德仁回老家,所以才和潘向东交往。她原本打算给笔钱让潘向东拿回家盖新房,可她做的业务胡申男因为钱还没到账,提成还没给自己,上半年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双赶上谭志君要扩展女人馆的业务,大家都要凑份子所以没有多余的钱可给。
不过,现在看来这里最好的结果,省了这笔钱还带上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回家办婚事。虽然说是假的,那个真的潘向东也真不到那里去,谈来谈去无非是打自己钱的主意。所以真的喜事还不如假的开心。她在家最多呆一两天就回上海,那个钱德仁答应年前就给自己买房,生孩子住院,伺候月子也全由他安排月嫂保姆。所以只要过了回家这一关,自己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至于将来是否会嫁人那要看缘份,只要有合适的,不嫌弃她有孩子就可以。自己不会因为和钱德仁在一起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江南的城乡是富裕的。但车子越往西走公路两边的房屋就越破旧。到了傍晚时分车已开了将近九个小时,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柏油路。开到一条坑坑洼洼的沙石路上。而路边的景象也开始大变,仿佛这里不是乡镇而是一座废墟。树木低矮枯黄,四处杂草丛生,沿途到处都是垃圾,河沟里都是污浊的黑水,远远的就会闻到河水的腥臭味。整个地区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丛丛没想到琴琴的老家就是这个样子,将她来时游览乡村风光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到了村里看到的情况更糟。衣衫不整的村民,脏兮兮的孩子。整个空气都有一股水腥的臭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琴琴家里的三间破房子看了更叫人心寒。她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琴琴的家乡,这就是琴琴从小长大的地方。尽管琴琴家张灯结彩,挤满了宾,丛丛感觉不到一点像是办喜事的气氛,感觉就像在办丧事。又想到为了给洋娃娃面子,琴琴拿出了一万五千元入伙招生业务,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琴琴,以前总以为她是个随随便便,不太负责任的人,现在才知道,大家在琴琴的心里份量很重,为了姐妹之情她可以拿出自己家中三年不吃不喝的收去打水漂,让丛丛太感动了。
魏家人对女儿女婿以及人的到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琴琴的弟妹也是诚惶诚恐的看着姐姐。没有出现丛丛担心的未婚先孕的尴尬场面。似乎先怀孕后请习以为常。村民们惊讶的围在他们身边,也有人在围着小车看,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都很艰难,对他们几个从上海来的人羡慕不已。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穿着也是一副大城市来的派头。对钰吾这个女婿更是啧啧称赞,赞不绝口。
琴琴的父亲亲自给他沏上了茶水,并一再给他们道歉。因为这水质不好,有点怪味,无论打多深的井都有股异味。他们歇了半刻后,酒席就正式开始了,屋里屋外加起来有干几桌。
尽管丛丛肚子很饿,桌上有鱼有肉,可仍然没一点味口。她感到无论是饭里还是菜里都有股怪味。她看出来洋娃娃谭志君也不愿沾这桌上的东西,只有钰吾,不停的应酬着村民的敬酒,喝下一杯就押口菜。直到他快被灌醉了,亲友们才摆休。
琴琴知道不家愿在这里久呆,散席后便告诉父母钰吾的家人都在等着他们回去请,所以在家里不能呆久。明天就要走。这自然是一个谎话。
她父母连连说这是应该的,随便他们何时走都没意见,既然他们明天走家里边也不多留,只是有一点事现在就想和她商量。
琴琴父亲谈了两件事,一是她弟弟的事。小她二岁的弟弟今年已二十三,明年就二十四了。因为身体不好也没像村里年轻人那样出门打工。这么多年来,这里的环境越来越差,地里的收成也是越来越少,如今城里的人既不吃他们当地产的蔬菜,也不吃当地产的粮食,只有农民工才吃当地产的蔬菜粮食。所以在村里越往将来日子越不好过。这一切都源于当地的环境污染,估计她弟弟的身体也和这有关。去年上面就下来人调查过了,发现这里得怪病的人比其他地区高几十倍。有人说是癌症,有人说是肿瘤,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据说从今年起城里人连当地的自来水都不喝了。都买外地的桶装水,洗澡、洗衣做饭全是矿泉水,只有冲厕所用的是当地的水。
琴琴的母亲已发现了肿瘤,是良性不是恶性的也不清楚,也没去医院看,因为当地这种情况太普遍,两位老人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要是指望家里攒钱给弟弟娶媳妇可能是指望不上了。为了今天请家里能换钱的东西都换了钱,所以将来弟弟的婚事就只能指望她这姐姐了。其实弟弟的女朋友早就谈好了,对方已经催过他们魏家,让他们家早点办事,因为女方的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应该趁两个都还年轻,身体还没出现大问题时早点结婚生子,传宗接代。
琴琴说因为今年自己怀孕,也没干什么活,开支反而大许多,所以,这次回来没有带钱,至于说弟弟的事她明白父母用心良苦,她是一定会管的,也不用等太长的时间。最迟就是今年开春之前她争取弄五万回来,算是给弟弟结婚的钱。如果手上宽裕就给6万到8万。这样家里可以把房子翻新后再娶弟媳妇进门。
第二件事就是琴琴的妹妹还小,在家里帮不上忙,村里的学校也关门了,书也没得读,因为水污染对孩子没好处,希望琴琴成家后能将妹妹带走,把妹妹抚养成人。
这一点琴琴不能答应。自己在外打工居无定所,就算是自己现在嫁人了也不能带着妹妹进婆家。至于读不读书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将来都是出门打工,如果说是水质不好容易得病,村里人大多数不都好好的吗?还有那么多孩子,别人不都是在村里生活吗?
琴琴的母亲见大女儿不愿带小女儿走,叹了口气说:“也是,这村里也不就是咱家有孩子,但是很多年轻的父母在外打工,都把孩子带走了。”琴琴却说:“可我是姐姐,我没能力。”
父亲见女儿态度坚决,解围说:“如果你们也有困难就算了,我的本意也是说如果你们条件好,就把她也带上。”
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的丛丛说:“其实带上小娃也不会给你添多少麻烦。”然后告诉琴琴的父母,在坐的洋娃娃就是琴琴和钰吾的老板,可以让小妹在店里干点活,还可以学点手艺,老板娘只要点个头就可以了。
刚才还是非常绝望的父亲听到丛丛这话不由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洋娃娃,洋娃娃立刻表态,只要琴琴同意她就包小妹吃住。现在琴琴也算是这美容店的合伙人之一,自己不会在乎这点小事。
琴琴的父母再一次把殷切的目光投向了女儿。琴琴为难的对洋娃娃说:“我不想总是给大家添麻烦。我今年给大家添的麻烦够多的了。”
洋娃娃,丛丛还有谭志君都说不麻烦,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又不是宠物,有什么麻烦的,刚才还见她帮母亲洗碗擦桌的干活,就算到了店里帮大家洗碗也算是给大家帮忙了。最主要的还是大家都觉得这里的水污染太严重了,根本就不适合人生活。
既然是这样,琴琴就谢谢大家了。一直躲在门外听的小妹听见姐姐答应带自己走,噙着泪水跑到琴琴身边坐下,就像是琴琴他们马上就要走。大家都快要落下眼泪。
两件事都谈完了,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父母起身说,耽误大家休息了,他们这就给大家收拾床铺,安排大家休息。因为房间不够,琴琴的弟弟已到邻居家去借宿了。琴琴和钰吾睡东厢房,洋娃娃和谭志君睡西厢房。丛丛一个睡西厢后的小屋,她父母和小妹睡厨房。
琴琴让父母就睡小屋,自己和丛丛还有小妹一块睡,钰吾酒喝多了,夜里怕需要一个照顾。
随后,母亲将洗用的热水送到了两个厢房,带上门,熄了堂屋的灯,到厨房休息去了。大家都累了,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丛丛将热水分到两个木盆里,然后扒醒了钰吾,指着地上的热水说,一盆是她的小妹的,一盆是他和琴琴的。
琴琴让钰吾别动手,睡自己的觉,今天这酒也是够难为他了,好象这是第一次见他喝酒,丛丛却说自己累了,今天琴琴就别指望自己帮她洗,还是让这个临时的“女婿”帮帮忙吧。
听说要做事,钰吾似乎立刻清醒了许多。他熟练的操起毛巾浸入开水后,给琴琴宽衣,帮她平躺在床上,再去拧起热毛巾从头到脚给她擦洗身子。
一旁正在擦洗身子的丛丛看着他麻利的动作,感叹道:“看见没有,他干这活是不是比谁都在行?可惜的是咱们就没这福气了。”
琴琴咯咯笑了:“这有何难,如果有一天你也像我这样怀了孩子又没有找到男人,还不可以跟萍萍借用一下,不也能享受这待遇?”
话刚说完,钰吾的手机响了。丛丛估计是萍萍打来的,不等钰吾接,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抢先抓起了电话。告诉萍萍自己和琴琴正在床上聊天,钰吾还在洗脸洗脚,没说是帮自己洗还是给别人洗。让萍萍放心,自己整个夜里会守在琴琴身边,监督他们,不会让他们做坏事。随后,萍萍让钰吾接电话,叮嘱他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