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吃的,林家福立马来了精神,顾不得擦额头的汗珠:
“是啊是啊,比鸡蛋糕还好吃吗?”
林守平想起自己那两次难得的享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就像是冻起来的蜜糖水,清凉又甜蜜。咬一口,凉丝丝的,甜滋滋的。”
“幺爸,你能给我们买吗?”林家福眼巴巴地问,声音里充满渴望。
看着这几张写满期待的小脸,林守平心里一阵酸涩。
“等代销店有卖的,幺爸一定给你们买。”他轻声承诺道。
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蹦蹦跳跳的样子像三只快乐的小兔子。
林守平提着箩篼往水沟走去,清凉的溪水冲刷着芋籽,他的心里却在不停地盘算。
得想办法多赚些钱,让孩子们过得好些。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溪水哗哗流淌,仿佛在为他的决心伴奏。
回到家里,院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林母正在灶前忙活,看到林守平回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
林守平把香蕉递给她:“妈,这是今天收的。”
林母接过香蕉,熟练地用米糠把它们埋起来。
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仿佛对待珍贵的宝贝。
“妈,鸡蛋的事情安排好了吗?”林守平一边帮忙一边问道。
“已经说好了,每天送十个过来。”
林母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发愁,“就是菜的问题还得想办法。”
“去生产队收不就行了?现在正是蔬菜上市的时候。”
林母眼睛一亮,欣慰地看着儿子:“你这脑子就是好使。”
林守平想起什么,笑着说:“对了,小王医生帮我买了辆自行车。”
“啥?”林母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半新的凤凰牌,九十块钱。”林守平补充道。
林母顿时心疼起来,语气里满是不赞同:“花那么多钱买个旧车,鸡公车不是挺好的吗?”
“妈,这自行车一趟能驮两三百斤货,省下的车费一年就够买辆新车了。”林守平耐心解释。
后院传来一阵鸡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林母转身去忙活,一边走一边念叨:“那车钱是你和秋莲出的?”
“是啊。”
“这不成,卖东西大家都有份,不能让你们吃亏。”林母皱着眉头说。
林守平笑着摇摇头:“大哥他们又不会骑,再说分家后车子也是我们的。”
看着儿子脸上自信的笑容,林母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个不着调的老幺,什么时候也学会打算盘了?
她转过身,假装去赶那只在菜地里觅食的老母鸡,实际上是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过了一会儿,林母站在案板前,手里握着一根新鲜的竹笋,正在准备晚饭。
她手法娴熟地将竹笋放在案板上,左手稳稳按住笋尾,右手持刀从尾部斜切而下。
多年的经验让她对这样的活计早已驾轻就熟,刀锋划过的清脆声响中,竹笋的外皮裂开一道缝隙。
林母轻轻撬动刀身,配合左手将竹笋皮层层剥离。
她的动作轻柔而有力,不一会儿就露出了白嫩的笋肉。
“梅芝在家不?”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林母抬头望去,只见张大婶领着马婶子、张婶子和钱婶子站在门口,每人背上都背着满满的背篼。
三个妇人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颊被太阳晒得通红。
“张姐,你们这是......”林母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上的水迎了出去。
竹笋上的水珠顺着案板滑落,在地上留下一道细细的痕迹。
张大婶笑着走进院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你家秋莲说要收野草药,我们特地挖了些雀草花和蒲公英来。”
林母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秋莲出门前没跟我提这事啊。”
她仔细打量着几人背篼里的草药,青翠欲滴,显然是新鲜采摘的。
“下午我们在山上碰到她,说好了两分五一斤......”
张大婶边说边往院子里走,手里还不停地扇着蒲扇。
“两分五?”
林母惊讶地打断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送到泰和才卖三分钱一斤,这价钱......”
张大婶几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马婶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张婶子不安地搓着手,钱婶子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梅芝,我们可不是胡说,真是你家秋莲亲口说的。”
张大婶急忙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大家伙儿上山采的,可费了不少力气呢。”
林母仔细端详着她们背篼里的草药,见都是择得干净的。
想必秋莲自有打算,便搬来长凳请她们坐下。
“你们先歇会儿,我去拿秤来称。”林母转身往屋里走去,脚步声在石板地上回响。
林母从柜子里取出一把铜秤,又翻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零碎的铜钱。
秤完草药,一共二百多斤。
林母认真检查了每一筐的品相,手指轻轻摩挲着叶片,确认无误后从布袋里数出铜钱付给她们。
张大婶几人拿着钱欢天喜地离开了,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人能分到一块多呢,够买斤肉改善生活了。”
此时,山顶上。
刘秋莲费力地将装满草药的麻袋捆在背篼上,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刚要起身,就险些失去平衡,连忙扶住旁边的灌木,才勉强站稳。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若隐若现的鸟鸣声。
“小心点。”韩巧英在一旁关切地说,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没事。”
刘秋莲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就是不知道张大婶她们有没有把草药送去。”
“放心,她们肯定去了。”钱玉兰一边整理自己的背篼,一边说,“就怕妈不肯收。”
“妈最疼你了,你开口她哪有不答应的。”张冬梅笑着说。
四个儿媳妇背着沉重的背篼往家走,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山路崎岖,她们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摔倒了毁了辛苦采来的草药。
路过一片竹林时,秋莲突然停下脚步:“等会儿回去,咱们得和妈说说种菜的事。”
“你是说......”韩巧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对,现在光靠种粮食,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秋
莲望着远处的村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咱们得想办法多种些蔬菜。”
回到家,林母立刻告诉她们好消息:
“黄采购要我们准备鸡蛋笋子,送到泰和去。”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那得多准备些菜种。”
刘秋莲边说边将背篼放下,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咱家地里种的品种太单一了。现在镇上的饭馆越开越多,要是能种些新鲜蔬菜,价钱肯定不错。”
“对,明天进城看看能买些啥新鲜菜种回来。”
张冬梅附和道,“我听说城里人最爱吃青菜。”
几个儿媳妇坐在阶檐下择草药,麻利的手指在草药中穿梭,将杂草和枯叶仔细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