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莲懒得理他,抬脚往上走。山道两旁野花绽放,紫的、红的、黄的,争相斗艳。
林守平见她看得入神,便顺手摘了些,巧手编成花环戴在她草帽上。
趁她不备,还偷亲了一口。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他笑道,“给你照下来,挂在墙上。”
刘秋莲脸更红了:
“别闹,让一福看见多不好。”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下帽子,却又不舍得取下花环。
“我又不是傻子。”
林守平拉住她的手,“再说,林一福现在正烦着呢,哪有心思管我们。”
“烦什么?”
“他前些日子相亲去了。”
林守平压低声音,“那姑娘小时候常来这玩。去之前说啥都不答应,结果见了面,发现人家长得白净秀气,又有点动心了。就是想起小时候一块光屁股摸鱼的事,觉得别扭。”
“你们男人,见着好看的就走不动道。”刘秋莲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醋意。
林守平眼中闪过促狭,凑近她耳边:
“谁不喜欢看好看的?你们女人比我们还厉害,你不就是看我长得好才嫁给我的么?”
刘秋莲脸上一热,嘴硬道:“比你好看的多了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想起当初相看的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看重相貌。
那时候,林守平站在院子里,阳光洒在他身上,笑起来格外耀眼。
“好看的没我会疼你。”林守平往前凑了凑,语气温柔。
“好好走路!”刘秋莲推了他一把,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
山道越来越窄,两旁刺梨开得正艳,粉红的花瓣随风摇曳。
远处传来鸟鸣,清脆婉转。
剌耙果树上挂满青黄的果子,林守平摘了几个递给她:“尝尝,这个酸甜可口。”
刘秋莲一边吃一边走,看见两棵开满黄绿小花的拐枣树,心想改日得移几棵回去种。
山路两旁草药遍地,山菊、野芋头、曼陀罗处处可见。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守平,咱们把这些草药挖了带回去吧?”
她指着路边一丛草药,“这个晒干了可以泡茶喝。”
“下回再来,一福还等着呢。”
林守平抹了把汗,“这些草药我都记住了,改天专门带你来采。”
一路上,刘秋莲仔细查看每个树桩,想找找有没有金云芝。
虽然没找着,但捡了些青冠菌和蘑菇。阳光渐渐毒辣起来,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擦了擦额头的汗,她问:“还有多远?这山真不是一般的高。”
“他们住在半山腰,再走两个时辰就到了。”
林守平说着从背篼里掏出猎枪,“林一福说这边有山鸡,运气好还能碰上野山羊。”
“这才多高,哪有那么容易。”刘秋莲看着远处的山峰,怀疑地说。
“先备着,万一遇到呢。”
林守平取下套子,扛着枪走在前头,“我打猎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刘秋莲看他戴着草帽扛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你枪法准不准啊?别到时候打不着,反倒把自己摔着。”
“我枪法怎么样,你还不清楚?”林守平回头挤眉弄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刘秋莲抽了竹竿打他一下:“少贫嘴!”说完大步往前走,耳根却悄悄红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多时辰。
终于到了半山腰,一个朝南的大院出现在眼前。
院门大开,坝子里堆着木材,靠墙的地方种着菜地,绿油油一片。
两排白墙石屋立在北边,墙上写满了“保护森林资源”、“严禁乱砍滥伐”之类的标语。
烈日下,红色的大字格外醒目。
两条狗突然从院子里冲出来,一黑一棕,凶神恶煞地朝他们跑来。
黑狗龇牙吠叫,刘秋莲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但棕狗似乎认出了林守平,摇着尾巴跑过来亲近。
林一福听见动静跑出来,一边喊住黑狗,一边笑道:
“咋这会儿才到?我还以为你们明天来呢!”
“谁让你住这么高。”林守平放下背篼,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嫂子,快进来坐。”林一福笑着招呼,“我刚烧好水,给你们泡茶。”
“麻烦你了。”刘秋莲抹了把汗,跟着往院子里走。
“气啥。”林守平搂住林一福肩膀,压低声音问:“我说的那种树,你找着了没?”
刘秋莲跟着两兄弟走进屋内。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襟,山路崎岖,走了大半天,她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靠墙摆放,旁边是一个老旧的柜子,上面放着马灯和闹钟。
墙角堆着几个装满野菌的麻袋,散发着淡淡的菌香,朴实中透着几分生活气息。
“嫂子,坐。”林一福转身到厨房,很快端来一壶温水,“山里潮湿,凉水不能多喝。”
刘秋莲接过水杯,微微点头。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疲惫。她不经意间瞥向柜子上的闹钟,指针指向三点半。
“这会儿天还早。”
林守平喝完水,站起身来,“要不要去北边的林子看看?那边的菌子品相好。”
刘秋莲将背篼放在墙角,轻轻活动着酸痛的肩膀。
山路陡峭,背着篼走了半天,肩上已经有些发红。
林一福见状,连忙说道:“嫂子,你要不在这歇会?我和守平去就成。”
“我跟着去吧,”刘秋莲笑着摆摆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山里凉快,比在家待着舒服。”
林守平重新背起工具,三人带着两条狗朝东面的林子走去。
大乌和大黄欢快地在前面奔跑,时不时回头看看主人,尾巴摇得欢快。
“这两条狗倒是机灵,”林一福笑道,“知道去采蘑菇,比我们还积极。”
大乌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回头“汪”了一声,惹得三人都笑了起来。
山间的小径蜿蜒曲折,刘秋莲注意到路边不时有新鲜的菌子。
乳白菇、伞把菌、青盖菇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草丛中,像是大自然馈赠的礼物。
“这些普通菌子我们都懒得捡,”
林一福边走边说,“就蜂巢菇、松菌、蜜脾菌这些值钱的才往山下运。不过...”
他话锋一转,“山里就这点好,想吃菌子随时都能采到最新鲜的。等会采点菌子回去,配上我那腿羊肉,煮个锅子,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听着林一福的话,刘秋莲不禁想起背篼里的青冠菌和蘑菇。
这些都是她一路上精心挑选的,准备晚上给守平做汤。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林子渐渐变得稀疏。
刘秋莲注意到这片区域的大树所剩无几,到处是粗壮的树桩。
青杠树下,一簇簇青冠菌正茁壮生长。
“这树桩得有多少年了?”林守平停在一个圆桌般大小的树桩前,手掌抚过年轮,感叹道。
“都是些松树、枫树被砍了,”
林一福解释,“伐木队前阵子刚走,这边才清静下来。对了,”
他突然眼前一亮,“等你们分家,我给你找两块好树桩,打磨上桐油,放院子里当桌子用,肯定好看。”
“那敢情好,”林守平眼底闪过期待,“顺便给我做几块菜板。”
“就你们两口子,要那么多菜板做啥?”林一福好奇道。
“砍猪食的、切草药的、切菜的,怎么也得三块。”林守平掰着手指数道。
“瞧你这当家男人的样。”林一福打趣道。
“这叫顾家。”林守平不满地反驳,脸上却带着笑意。
刘秋莲跟在后面听着两兄弟拌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随风轻轻摇曳。
突然,她眼前一亮,“那是金铃花!”
她小心翼翼地用竹竿探路,拨开杂草,然后蹲下身查看那株植物。
棕褐色的茎干约有两三分粗,旁边还有一根枯萎的老茎。
叶片呈轮生状,一层层向上延伸,像是精心设计的楼阁。
“守平,快来看!”她招呼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守平放下工具,快步走了过来,“什么好东西?”
“七叶一枝花,也叫金铃花,”
刘秋莲仔细观察着,手指轻轻拂过叶片,“你看,这边还有几株呢。这可是个宝贝。”
她指导林守平如何小心挖掘,“金铃花是横着生长的,要在根茎远一点的地方下锄,慢慢来,别伤着根系。”
林守平按照她的指示动手,很快挖出一株巨大的金铃花。
根茎粗壮,表皮呈深褐色,“这得有斤把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