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路上，薄雾缭绕，刘秋莲不时回头张望，目光在蜿蜒的山道上来回搜寻。晨露打湿了她的裤脚，凉意顺着布料渗透进来，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是不停地往来路张望。
“四哥，我堂姐昨天来过家里找我吗？”她转头问林守义，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
林守义正专注地推着装满野味和草药的三轮车，闻言摇摇头：“没听妈提起过。”说着，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山路是越来越难走了。”
“莲儿，小梅他们也要去泰和？”走在前面的林守平回过头来问道，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
刘秋莲轻叹一声，眉头微蹙：“说好在泰和碰面的，也不知道他们出发了没有。这都几天了，连个信都没有。”她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我们是赶早市的，这帮人绝对不会起这么早。”林守平放慢脚步，安慰道，“说不定等会儿就能在县城碰到。”
三人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树旁停下来休息。刘秋莲从布包里掏出几个玉米饼，分给两兄弟。林守义接过饼，大口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莲儿，你这手艺跟我娘有得一拼了。”
清晨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些许雾气。远处传来公鸡的啼叫声，提醒着他们时间不早了。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刘小梅夫妻的身影，三人只好继续赶路。
太阳刚刚升起时，他们就到了泰和桥西。从耕地机上下来付了车钱，推着货物往南巷走去。街道两旁的店铺还大多紧闭着门户，只有零星几个清洁工在打扫街道。
仁济堂药铺的门还未开，门前的石阶上落了一层薄霜。林守平把自行车停好，转身对林守义说：“四哥，我先把菜送旅社，你和秋莲把野猪肉摆出来。黑山羊我去问问马哥要不要，不要再拉回来卖。”
兄弟俩麻利地卸下草药，把龙头车横放在街边。刘秋莲赶紧铺好油布，仔细地摆放野猪肉。晨光下，新鲜的肉质泛着淡淡的光泽。
林守平砍下一条野猪肉和两条羊肉，递给刘秋莲一条：“莲儿，这肉我现在给马医生。他上次说想尝尝野味。”
“好，你路上小心。”刘秋莲接过肉，叮嘱道，“旅社那边要是不顺利就早点回来。”
到了旅社，林守平从车筐里拿出一棵新鲜的牛心白，递给门口正在扫地的陈大爷：“陈大爷，自家种的，您尝尝。”
陈大爷放下扫把，笑呵呵地接过：“谢谢啊，昨天萌哥才给我莴笋呢。你们这些后生，对我这老头子真是太好了。”
“自家菜园子的，不值钱。”林守平笑着摆摆手，“马采购在吗？”
“在呢，食堂今天有人，他一大早就忙活开了。”陈大爷指了指里院。
林守平推着车进了后院，院子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几个厨师正在忙碌着。他正要往厨房走，就看见拿着小本子匆匆出来的马长福。
“小老弟来得刚刚好！”马长福快步走过来，“东西都带齐了？今天可有贵要来。”
“带齐了，还有些野味，您看看要不要？”林守平笑着说。
马长福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什么野味？快让我看看。”
林守平打开竹筐，掀开盖着的蓑衣：“黑山羊、野鸡、肥兔子，还有金精、蜂巢菇、金芝。对了，还有头百来斤的野猪，猪肚也带了，剩下的猪杂都忘带了，我哥在仁济堂门口摆着呢。”
“太好了！”马长福一拍大腿，激动地拍着林守平的肩膀，“今早刚接到通知要找野味，你这简直是及时雨啊！”
林守平笑道：“上次听您说要招待人，就想着先给您看看。这些都是新鲜的，昨天才打的。”
“走，赶紧把野猪拉过来，别让你哥卖了。”马长福说着就要去推三轮车，脸上写满了急切。
“马哥您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拉过来。”林守平连忙拦住他，“您看看这些东西先。”
回到仁济堂，林守平气喘吁吁地说：“莲儿，四哥，快把野猪肉装筐里，马哥全要了！”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刘秋莲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笑着把猪肚装进竹筐：“这下好了，等马医生开门卖完草药，我们就能上山采药去了。”
三个人推到推，拉的拉，把一车野猪肉和几筐药材送到了旅社。过秤时，马长福拿着笔仔细记录：“野猪肉九十三斤，一块三一斤；野猪肚十块钱一个；野羊肉四十九斤七两...”他一边记录一边点头，显然对这些货物很满意。
结完账，马长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林守平：“明天的货单，早点送来。这次多亏了你，救了我的急。”
“好嘞，我回去还要去木厂，有什么需要就让我四哥带话。”林守平接过单子，小心地折好放进衣兜。
仁济堂这边，马韬刚打开门就看见刘秋莲站在门口。晨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
“杨姐，怎么不进来叫我？”马韬快步走出来。
“没事，守平去送货了。”刘秋莲笑着说，目光不经意地在马韬脸上掠过。
马韬看着门外堆着的麻袋和竹筐，笑道：“你们这批药农属实太卷了，我去拿板车，帮你拉后院。这些草药我得好好验验。”
“趁着年轻想多赚点钱，老了好过清闲日子。”刘秋莲一边说着，一边帮着卸门板。阳光渐渐温暖起来，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马韬一边搬运药材，一边随口吟道。
“还是读书人说话好听。”刘秋莲笑着应和，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说来奇怪，”马韬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看着刘秋莲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熟悉，像认识很久了似的。”
刘秋莲心里暗笑，何止认识很久，她可是知道马韬老了什么样呢。不过她只是淡淡地说：“可能因为我像我哥吧，大家都说我俩最像。”
“对对对，”马韬恍然大悟，“你和刘大老板确实很像，都很稳重。我爷爷常说你哥该好好学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