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蹲在溪边，开始清洗刚挖出来的金精和玉竹。溪水冰凉，沾在手上格外舒服。林守平认真地搓洗着药材上的泥土，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身边的刘秋莲。
阳光透过树叶在水面上跳跃，像是撒了一把碎金。刘秋莲专注地清洗着药材，纤细的手指在水中穿梭，溅起细小的水花。林守平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药材都收拾妥当。刘秋莲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该去割龙葵了。”
“我来割，你歇会儿。”林守平立即拿起镰刀，眼中满是关切。
刘秋莲却摇摇头，也拿起工具，“一起吧，山上的龙葵刚开花，正是最好的时候。这会儿不采，过几天就不行了。”
两人正要动身，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林守义匆匆走来，脸色不太好看。
“四哥？”刘秋莲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林守义叹了口气，“马采购让我来说，要是打到黑山羊和野味，让一起送去。”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还有件事...冬梅那个败家娘们去大房交了两百块买名额...”
“什么？”刘秋莲惊讶地看向林守平，后者也是一脸震惊。
林守义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原来林守信骗人的事被公安查出来了，没想到张冬梅竟然也是受害者之一。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那些钱，居然是被林守信骗来的。
“这个冬梅姐...”刘秋莲摇摇头，心里为她感到可惜。前几天还在村里炫耀新买的收音机，转眼间就遭了这样的事。
林守平却忍不住嘲讽道：“这不就应了那句话吗？人狂必有祸。前几天还在那儿显摆收音机呢，现在可好，钱没了，面子也丢尽了。”
“别说风凉话了。”刘秋莲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林守义说，“四哥，你把这些药材带下山吧，我们明早带茯苓和龙葵一起下去。”
送走林守义，天色渐暗。远处的山峦已经笼罩在暮色中，晚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刘秋莲去厨房准备晚饭，想着一福他们还没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守平，”她朝外面喊道，“去拿个野猪蹄来炖萝卜。”
“干脆两个都拿来吧，”林守平笑着应道，“一个哪够吃。再说了，一福他们回来肯定也饿了。”
看着他去拿猪蹄的背影，刘秋莲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人有时候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又处处为人着想。
厨房里很快飘出诱人的香味，萝卜和野猪蹄的香气混在一起，勾人食欲。刘秋莲一边熬汤，一边想着今天的事。张冬梅的遭遇让她感慨万千，在这山里，有些人总是想着怎样才能不干活还有钱赚。
夜色渐深，山风吹过，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狼嚎。刘秋莲往锅里加了些盐，看着汤汁翻滚，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些还在山上的人。这老林里，每一天都充满了未知，可他们却依然在这里扎根，用汗水换取生活。
张冬梅坐在堂屋的木凳上，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她此刻阴霾的心。
林守义站在她面前，脸色阴沉得仿佛暴雨将至。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张冬梅的心上。
“我真不是故意的，守义。”张冬梅抬起泪眼看着丈夫，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大娘那么精明的人都去交钱了，村里那么多人都去交钱，我以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堂屋里安静得能听见檐角风铃的轻响。林守义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张皱巴巴的收据上，那是张冬梅交出去两百块钱换来的东西。
“你以为什么？”林守义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讥讽，“你以为天上会掉馅饼？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张冬梅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的手指紧紧绞着衣角，指节发白。那两百块钱是林守义辛辛苦苦打工攒下来的，原本是准备给小芳买新衣服的。
“家里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就开始不安分。”林守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看看村里哪家像我们，天天都有钱进账？你就是太贪心，非要去买那个什么名额！”
话音未落，小芳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妈妈在哭，立刻扑到张冬梅怀里。小女孩的裙角沾着泥土，想必是刚从院子里玩耍回来。
“妈妈不哭，小芳亲亲。”小女孩踮起脚尖，在张冬梅脸上亲了一下，奶声奶气的话语让人心都化了。
看着女儿天真的样子，张冬梅心里更难受了。那两百块钱要是不去买名额，够给小芳买多少新衣服啊。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老汉坏！”小芳转头瞪着林守义，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不准欺负妈妈！”
林母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叹了口气。她放下碗，把小芳抱起来：“走，去洗个手吃饭。”
小芳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妈妈，才跟着奶奶出去了。
林守义冷冷地看了张冬梅一眼：“你要是再这么不知足，早晚要出大事。”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声在堂屋里回荡。
“冬梅啊，”林母重新回来，坐到张冬梅身边，“我当初就跟你说了，大房那边不可信。你非不听，这下好了，两百块钱打了水漂。”
张冬梅抹着眼泪：“妈，我知道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她的声音里带着懊悔和自责。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林母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懂得满足才配过好日子，你这性子太要强了。”
堂屋外传来小芳的笑声，她正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林母看着外孙女，眼神柔和了几分：“孩子还小，你要想着她的未来。”
张冬梅看着女儿，心里更难受了：“妈，你说公安能把钱追回来吗？”
“你爹去县城打听消息去了。”林母递给她一块手帕，“行了，别哭了，吃了饭，去帮你嫂子采草药去，勤快点，钱总是能挣回来的。”
张冬梅擦干眼泪，默默地往外走。院子里的阳光晃得她眼睛生疼，就像心里那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林母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穷怕了的人，总是容易被钱迷了眼。她转身回厨房，准备晚饭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