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学校跟老师说一声就行。”林建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仿佛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建旭眨眨眼，露出促狭的笑容，“那我们怎么跟老师说？说你在老家搬砖？”
“就说我着凉了。”林建国下意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心虚。
几个大人互相看了看，都在憋笑。油灯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动，将这份默契映照得格外生动。
饭后，刘秋莲收拾碗筷时，听见林父在院子里叮嘱林守平明天去木厂要带口粮。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犬吠声，她的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厨房里，刘秋莲一边洗碗，一边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灶台上的余烬还在闪烁，映照着她略显疲惫的脸庞。
夜深了，刘秋莲坐在床边缝补衣服，看着林守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跑进来。油灯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屋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莲儿，快给我条帕子。”林守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又洗冷水，小心着凉。”声音里满是关切。
“嘿嘿，有点激动。”林守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关上门坐到她身边，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老婆，是先说你的梦，还是先...”
“还是说梦吧。”刘秋莲将针线收好，转身面对他。油灯的光芒在她脸上跳动，映出她眼中的忧虑。
她缓缓道来梦中所见：那场意外、家里的变故、林守平的自暴自弃，直到最后留下纸条离去...说到动情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刘秋莲说完，侧身躺下，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被子里还残留着白天晒过的阳光味道，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此刻的心。
林守平呆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哽咽：“别怕，那只是梦。我发誓再也不去找岩蜜，咱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我不会丢下你，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刘秋莲突然转身，捶打着他的胸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你要是还敢胡来，咱俩就此拜拜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倔强。
“好，我要是再那样，不用你说，我自己走。”林守平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而坚定，“别怕，都过去了...”
夜色渐深，屋里的烛光摇曳，照着相拥而眠的两人。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在见证着这对年轻夫妻的誓言。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叫，更衬托出夜的宁静。
刘秋莲睡着后，林守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色寂静得让人心慌。油灯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她说的那些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剜着他的心。那种痛，不是皮肉之苦，而是从心底泛起的酸楚。
“我做了个梦......”刘秋莲白天说这话时的表情又浮现在林守平眼前，那双平日里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梦见自己怀了孕，可是......”
她没有说完，但林守平分明看到她眼中闪过的痛楚。那一刻，他恨不得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那只是一场梦，那也是老天爷的警示。如果那是真的......林守平不敢继续想下去，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他偷偷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妻子，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眼角还带着泪痕。
这样的好女子，不知是他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娶到。想到她经历的一切，林守平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夜色渐深，院子里传来几声犬吠，远处的山林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林守平数着房梁上的横木，一根、两根、三根......
这一夜，他第三次失眠了。上一次还是在结婚当晚，再上一次是奶奶去世那天。每一次失眠，都是因为心里装着放不下的事。
窗外的天色渐渐由墨黑转为深蓝，又慢慢泛起鱼肚白。林守平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了她。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想起小时候奶奶常说的话：“天不早了，该起床干活了。”那时候他总是赖床，现在却学会了早起。
林守平打了盆水，洗了把脸，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轻轻推开灶房的门，准备生火做早饭。
“这么早？”四嫂已经在灶台前忙活。
“嗯，睡不着就起来了。”林守平应道，“四嫂，我来帮你。”
四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你和秋莲......没事吧？”
林守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墙壁都是纸糊的，昨晚的动静想必都听见了。
“没事，就是......”他停顿了一下，“她做了个不好的梦。”
四嫂点点头，没再多问。她往灶坑里添了把柴火，火苗顿时窜得老高。
等刘秋莲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她摸了摸还有些发肿的眼睛，想起昨晚失态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懊恼。
“这身子变年轻了，人也变得爱哭了。”她嘀咕着，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飘来一阵饭香，刘秋莲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正要起身，林守平推门进来。
“莲儿，快去吃饭，一福该来了。”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你们都吃过了？”刘秋莲一边梳头一边问。
“嗯，我今天起得早，在地里干了会农活。”林守平笑着说，眼里满是宠溺，“今天四嫂做了你爱吃的韭菜饼。”
刘秋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邀功呢？起这么早也不喊我。”
林守平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跟娘说你着凉了，想让你多睡会儿。”
刘秋莲拿着洗漱用具出门，院子里到处都是晒着的草药和油菜籽。阳光下，那些药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吃完早饭刚收拾完碗筷，就看见林一福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他的腿上还缠着她换的药。
“腿好些了没？”她关切地问，仔细打量着他的伤势。
“好多了，都能走路了。”林一福笑着应道，脸上却还带着些许疼痛的痕迹，“老幺呢？”
林守平提着水壶和馒头走出来：“来了来了，我带点水路上喝。你吃过没？”
“吃过了，咱们快走吧，太阳要大了。”林一福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