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绿草,染血躺尸,何等刺眼。
瘦高汉子手提鬼头刀,目光阴鸷,声音森冷。
宋楠子瞧见四周尸体,听到毡房内的声音,哪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见毡房内走出人,脸色一冷,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这等禽兽行径,真是该死!”
宋楠子坐于马上,冷脸含煞,冷道:“今日我倒要管管闲事!”
“哼,两位还是不要自误,免得白白丢了性命!”瘦高汉子说着,身上透出阴冷凶煞的气势,目光瞪来。
换作他人,怕是就要犹豫退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瘦高汉子的身上染血,刀上还有未流尽的血液,如此穷凶极恶之徒,谁愿意招惹?
“贼子猖狂,如此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宋楠子愠怒。
“哈哈哈,什么是法,老子就是王法,既然两位要多管闲事,那就不要怪我刀下无情!”
瘦高汉子大笑,突然出手,刀光一闪,朝着宋楠子劈来,势若惊雷,一刀之下,鬼哭神嚎,似乎要将宋楠子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突然,他眼睛瞪大,前冲的身体就如滚落的巨石,重重的砸在地上。
“好快的刀!”
他闭眼之前,只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
随着瘦高汉子的倒地,毡房忽然安静下来,里面的人也是察觉不对劲,没有忙于享乐。
四下安静,风吹呜咽,压抑而沉闷。
毡房内的人蓄势待发,只要外面的人一进去,立即施展辣手,从刺眼的光明中进入昏暗的毡房内,总会有短暂的失明,而那一刹那,就是里面之人的机会。
宋楠子瞥向陈无邪。
陈无邪笑了笑,从腰间取出小刀,扬手一刀。
当!
金铁交击的声音在毡房内响起,又听“刺啦”一声,毡房破开个口子,一个魁梧大汉赤着上半身,提刀杀出,始一出现,刀风卷起,匹练般罩向陈无邪。
只是,不等他杀到陈无邪面前,一柄小刀便已撕开他的喉咙,血光迸溅,魁梧的身体前冲几步,就如瘦高汉子一般,不甘的栽倒在地上。
“好厉害!”宋楠子赞道。
陈无邪淡淡一笑,他如今跻身一流层次,经脉贯通,只差任督二脉,凭着强健的体魄,就是一流绝顶的高手亦有信心一战,莫说两个二流高手,便是寻常一流高手,都挡不住他一刀。
“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陈无邪朝远处望去,一匹骏马消失在山丘后。
“看来他们不是独行。”宋楠子蹙眉道。
“聚众成匪,你看他们的手腕上。”陈无邪指着两具尸体。
宋楠子望去,两人的手腕上,印有相似“蝎子”纹身。
她微微眯起美眸,道:“毒蝎子!”
“应该是!”
陈无邪点点头。
“毒蝎子是近几年才出现在西原的马匪,穷凶极恶,人数众多,声势浩大,直追黑风贼、红巾贼、白头贼,他们的大本营在西原,怎么会出现在燕地?”宋楠子蹙眉道。
“西原和燕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之前幽、燕二地是黑风贼的地盘,毒蝎子不敢越界,现在黑风贼被镇北将军府剿灭,天下又是大乱,马匪并起,幽、燕这么大的地盘,毒蝎子肯定不会放过。”
“你就不怕那个人回去报信?”
“你说呢?”
宋楠子下马走进毡房,很快就出来,恨恨道:“真是残忍,她被掐死了!”
“若不残忍,也成不了马匪,更不会杀这么多人。世道乱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陈无邪叹道。
“天下若能统一,就不会有这些残忍马匪。”宋楠子上马说道。
陈无邪不置可否。
“走吧!”宋楠子扬起马缰,目露坚定,她仰头道:“我一定要终结这个乱世,还天下太平。”
陈无邪望着她,阳光洒在她身上,金光晕开,此时的她犹如沐浴太阳的神祇,格外威严。
有梦想并为之付诸行动的人,最为迷人啊。
宋楠子的梦想是要一统天下,还天下太平,那他呢?
陈无邪仰头望天,扪心自问,他想做什么呢?
有的人活着,是有目的的活着,像宋楠子、宋岳,而有的人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就像陈无邪。
陈无邪和宋楠子离开毡房不久,大地震动,雷鸣滚滚。
“霍霍霍……”
烟尘之中,上百骑卷过山岗,来到毡房前,先后停下。
“二当家,就是这儿!”之前逃走的骏马之上的汉子说道。
他嘴里的“二当家”,是一个白发老人,身体瘦小,尖嘴猴腮,若是在远处看,还真像是一只猴子。
白发老人就是毒蝎子马匪里的二当家,白头猴赵志文,他从马背上跃下,落在魁梧汉子尸体旁,左右一看,脑海中出现魁梧汉子被杀的画面。
“好快的飞刀!”赵志文沉声道。
“你当时看到的是两个人?”
“是,小的在那边方便,就听这边马嘶,小的躲藏起来,看得很清楚。”汉子恭敬道。
赵志文冷哼一声,道:“私自出来觅食,已经违反命令,还被人所杀,真是废物,死有余辜。不过,毒蝎子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他们应该没有走远。”
毒蝎子越界来到燕地,被各方关注,这个时候,自己手下被人杀死,若他不报仇,是会被别人笑话的。
连自己手下都保不住,如何来争燕地?
陈无邪和宋楠子很快就被赵志文率领的百余手下追上,马匹来往,围成一个大圈子,将二人围在其中。
马匪之中,赵志文跃马而出,他生得矮小,骑在马上,就显得很少滑稽。
“两位杀死老夫手下,总该有个交代吧?”
面对上百人马,宋楠子面色不变,道:“交代,什么交代?只许你们杀人,不许人杀你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面如冷霜,想到毡房内看到的画面,心生杀机,道:“说到交代,谁又能给惨死的牧民交代?连不满周岁的婴儿都杀,畜生不如,该死!”
赵志文冷哼道:“这个乱世,不是我吃人,就是人吃我,哪儿有仁义可讲。我的手下杀人,他们已经死了,你们杀我手下,又该怎么办?”
“二当家,跟他们讲什么废话,直接杀了给闻兄弟报仇!”
“就是,就是,直接杀了!”
众马匪吵闹起来。
赵志文冷冷扫他们一眼,喝道:“都给我闭嘴!”
众马匪纷纷闭嘴,赵志文可不是好招惹的,他武功高强,虽不是一流绝顶的人物,却也相差无几,一双手硬如铁石,就跟猴爪子似的,被他挠上一爪子,谁也受不了。
赵志文望向陈无邪和宋楠子,他本意也是杀了了事,但见到二人面对百余人马还泰然自若后,想着二人莫非有所依仗,不由心虚起来。
两人衣着名贵,气质不俗,定是名门之后。
年纪轻轻就有高强武功,这样的人物可不好招惹,说不定背后是一些老怪物,需要小心对待,不能轻易得罪,否则麻烦不断,后患无穷。
江湖武林,对待年轻俊杰都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甚至还有老辈人物折身结交,便是一种示好。
人老成精,赵志文能成为毒蝎子的二当家,审时度势的本事可不小。
只是,在手下面前,赵志文还是要硬气一点的。
“两位若是不给个交代,怕是走不出平原。”赵志文冷冷说道。
陈无邪哈哈一笑,道:“脚长在我们身上,想走就走,你能拦得住吗?”
“哼,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赵志文不满道。
他朝左右喝道:“看来两位非要吃点苦头,把他们活捉,不要伤他们性命!”
“是!”
跃跃欲试的众马匪里,走出十来匹马,他们纵马绕行,手甩绳套,要将陈无邪和宋楠子套住。
绳套飞来,陈无邪手夹小刀,刀刃锋利,将绳套割开,宋楠子催马走动,闪过两三个绳套,还伸手抓住一个,使劲一拉,将马背上的马匪拽下马,跌得灰头土脸。
“哼,抓住他们!”见套不住两人,马匪顿时大怒,拔刀纵马而至。
陈无邪右手扬起,咻咻两声,当先的两人应声落马,一柄长刀斜斜撩来,陈无邪侧身避开,手掌拍在长刀上,巨力震得长刀倒劈在握刀之人身上。
“杀!”
陈无邪抢过一柄长刀,策马迎向马匪,刀光如雪,奔来的马匪只见眼前刀光卷过,脑袋便已经搬家。
另一边,宋楠子取剑自保,她出身将军府,不练武功,但拳脚功夫和马背上的功夫还是有的,现在修炼武功后,武艺亦是不俗,剑法轻灵,连挑数个马匪。
片刻间,十多个马匪倒地身亡,惊马奔走,尸体坠落,血染草地。
“好武艺,只是我们有百余人,你们仅有两人,如何能敌,等内力耗尽,还不是要成为阶下囚?我看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赵志文冷哼道。
陈无邪手抓长刀,心中意气自难平,哈哈笑道:“杀你等如杀鸡狗。”
“哼,年轻人太猖狂可不是好事!”
赵志文大怒,他会成为马匪,绝不是善类,此前顾忌,理智使然,现在被激起怒火,手一挥森冷喝道:“杀了他们!”
众马匪引弓拉弩,对准陈无邪和宋楠子,武功高又如何,在强弓劲弩下,还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