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清儿白裙飘飞,如仙子临尘,眉目如画,注视着独孤雁消失在雪松林中。
她眺望夜色下火光星点的营地,黛眉微蹙,冷漠的眼眸,就如冰天雪地般冻人。
驻足不久,她飘然而去。
独孤雁落在雪地上,清奇的脸庞发青,他刚走两步,抬眼看向岩石阴影下,双眸如冷电,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独孤雁,好久不见!”
阴影扭曲,一团黑雾扩散,从中走出一个黑雾缭绕女人,她好似是雾气的一部分,只见一张妖媚容颜,足以魅惑天下,那双隐约透着笑意的眸子,勾魂荡魄,连女人也挡不住她的魅力。
独孤雁脸一冷,道:“是你!”
“鬼窟的余孽,还敢出来作祟!”
“咯咯,独孤雁,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就算要除魔卫道,也轮不到欺师灭祖之辈,天机老人,是否还活着?”
黑雾飘荡,那张女人脸蛋勾起笑容,道:“天机阁修炼天机术算,干涉天机,却容易受天地反噬,寿命不长,因此历代天机阁很少有弟子现世。天机老人若是知道他错收的徒弟,将天机阁经营得这么好,不知是会欣慰还是心痛?”
独孤雁脸色更冷,道:“你想说什么?”
“听闻天机阁有一术叫《偷天换日》,可逆转阴阳,改死为生?”女人道。
“哼,《偷天换日》,哪儿比得上鬼窟《移魂大法》?”独孤雁冷道。
“哪里,哪里,《移魂大法》上不得台面,《偷天换日》才是通天彻地的大神通,你想在陈无邪身上施展《偷天换日》之术,好延续你的寿元,是也不是?可惜,那小家伙蛮聪明的,平地起高楼,根基最重要,只有火和血浇筑出来的王座,才能延续百年以上,那些用阴谋诡计篡夺来的王朝,终究是镜花水月,徒为别人做嫁衣。”
独孤雁冷道:“何必说我,你们鬼窟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想要逆转生死,复活鬼主,就不怕遭天打雷劈,灰飞烟灭?我听说,有人见到太阿剑重出江湖!”
黑雾袅袅,女人漂浮,冷笑道:“剑是那剑,人不一定是那人。”
独孤雁哼道:“别忘记,现在的天下,是魔宫的天下,摩云山上那一位闭关至今,怕已经悟透宗师玄妙,那个境界,鬼主都未曾达到!”
“咯咯,怎么,你怕了?虽然魔宫如日中天,但只要你、我两家联手,不见得就会落败!”女人道。
孤独雁捏须,道:“联手?”
“各取所需!”女人道。
独孤雁拍手道:“好!”
女人咯咯笑起来,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还有一缕淡去的黑雾。
翌日,阳原城外喊杀声震天,城内百姓无不惊慌。
平仓的王谦听到军队围城,害怕又是叛军的调虎离山之计,闭城不出。
为了给阳原王家施加压力,陈无邪让军队就地取材,制作简单的攻城器械,并驱使昨日俘虏的赵军佯攻。
城内,王家人听着城外的动静,担惊受怕,有人提出去向投降郭璋的王薄求援,却被王忠阻止,现在局势未明,谁知道凌如玉会不会打进西原,若是凌如玉打进西原,王家勾结叛军的罪名坐实,阳原王家,只怕因此除名。
王薄可以投降叛军,王家却不能,除非赵国真的日暮西山,那又另说。
“家主,外面来了个人,叫张明阳,说是要见家主,来救王家一命!”一老仆进来禀报道。
“救王家一命,此人好大的口气!”王忠冷哼一声。
“让他进来!”
王忠见到张阳明,见他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心里有几分轻视,道:“哪里来的山野村夫,到我王家撒野!”
张阳明不怒不愤,呵呵道:“我这个山野村夫能长命百岁,但你王家高门大户,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大胆!怎么和家主说话!”左右家丁怒目,拔刀出鞘,上前按住,要将张阳明乱刀分尸。
张阳明眼中没有半点惊慌,大笑道:“我听说阳原王家的王忠是个人物,现在看来,和那些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并无区别,大祸临头却不自知,可悲可叹!”
王忠和张阳明对视,好一会儿,他挥退左右,道:“你说的大祸,是什么祸?”
“刀兵之祸,灭门之祸!”张阳明不卑不亢,道。
“看来你是来给城外的叛军做说的!”王忠道。
张阳明摇头,道:“非也,我是来给王家指一条明路!”
“什么路?”王忠冷笑,倒想听听此人能说出什么言论。
张阳明笑道:“活路!”
他四周一看,道:“莫非这就是王家的待之道?”
王忠哼一声,让人端来茶水,张阳明摆摆手,道:“天寒地冻,何不喝酒?”
“好,上酒!”
王忠与张阳明对饮,半日后,张阳明携王忠手书回营,大军来到平仓,张阳明进城见王谦。
入夜,平仓内赵卒叛乱,引叛军入平仓,王谦被俘,投降陈无邪,阳原王家痛斥王薄、王谦食君俸禄,却没有为君分忧,该学王仁宁死不降,并将二人革除家谱。
得到平仓,陈无邪军声势渐大,因其占据阴山仓天险,被外界称为阴山军。
另一边,郭璋破涧水仓后,率军攻向西原大营所在的青水城,并向阴山军、大雪府联系,相商共灭还有两万军卒的赵军。
大雪府的孙明在破大凉府后,坐拥两府之地,拥兵六万,马不停蹄的挥师月府,却遭月府赵军所阻,后分兵入青水府,与郭璋合兵一处,与青水城的西原大营展开决战。
陈无邪没有出兵,夺下平仓后,他在平仓修整军队,整治内务,隔山观海。
赵军之中,并非没有能人,连番战败,是因镇西将军府萧啸被斩,导致赵军军心涣散。
萧啸乃是赵国皇太后萧美人之弟,如今赵王的大舅,此人武艺高强,作战勇猛,且忠于赵国,是赵国军队中,少数与凌如玉没有瓜葛的高级将领,在西原素有威望。
萧啸死后,赵军士气低落,被叛军抓住机会,占据上风,等劲头过去,赵军将领同心协力,要为萧啸报仇,上下一心,特别西原大营,乃是赵国军队根基之一,忠诚毋庸置疑,战力亦是强悍,竟和孙明、郭璋联军打得胜负难分。
两家军队被拖在青水城,给阴山军喘息机会。
随着赵军在西原失利,阳春三月,楚军祭祀句芒神后,强渡长江,奇袭赵国石邺城,蜀军亦卷土重来,北进云间府,两线大军压境,赵国被迫撤出西原。
西原战火平息,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和气一团的西凉联军,随着赵军退走,很快分崩离析。
西原的大雪,导致草原牛羊冻死无数,雪灾之后,牧民无家可归,开春后,无数人饥寒交迫。
陈无邪开平仓放粮,赈济灾民,百姓归附,并从平仓、阴山仓选贤任能,之前还在观望的贤才,纷纷来投。
攻占平仓后,阴山军守城不出,内外革新,阴山军中将领,论功行赏,如此,阴山军走上正轨,羽翼渐丰。
内外都有官员后,陈无邪不必事事躬亲,轻松许多。
阴山城将军府内,陈无邪在后院练武,忽闻天空一声唳鸣,旋即狂风扑来,就见一只白色的猛禽闪电般落下,两只尖锐的爪子,抓向陈无邪。
陈无邪反身一掌,与猛禽坚硬若铁的爪子碰撞,那猛禽振翅跃起,尖嘴啄来。
陈无邪衣袖挥动,将其卷开,它便落于院中那株扭曲的雪松枝丫上,灵动的眼眸转动。
它足有半人高,浑身洁白,神俊无比。
却是宋楠子让人送来的海东青。
这种鸟儿在幽州、雪原出没,被当地人称为“鹰神”,尤其特训后的海东青,能与野狼搏斗,凶猛异常。
有了海东青后,陈无邪联系宋楠子,方便许多。
他解下海东青脚上的铜管,让人取来牛肉喂它,拿着铜管回到书房。
打开铜管,展开里面的密信,陈无邪取过茶水,喝了一口,只是不等他喝下去,顿时一口水喷出来,眼睛瞪大,就跟见鬼一样。
服侍他的侍女见到,还以为是茶水太烫,吓得小脸煞白,连忙求饶。
“不关你的事!”
让侍女下去,陈无邪再看向被茶水打湿的纸张,使劲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露出惊色。
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
门外的侍女诧异极了,自她服侍陈无邪以来,还没有见过陈无邪这般手足无措过。
陈无邪在军中和将领面前,素来都是成竹在胸,平静淡然,哪怕是山崩地裂,依旧泰然自若。
是什么事,居然让陈无邪如此反常?
好一会儿,陈无邪停下来回踱步,让侍女下去把张阳明、司徒羽、胡当归、公孙期、秦倾心、师种请来。
半日后,陈无邪对外宣布武艺到关键之处,需要闭关潜修,由师种、司徒晴守护,内务交由张阳明、王谦、胡当归,军事则由秦倾心、公孙期、司徒羽负责。
日落后,陈无邪单人匹马,从阴山关出,往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