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办了个简短的庆功宴,后面还有几座城邦要攻占,切不可有所轻慢。
谢淮走下了席间,走到了小符面前,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作为统帅,我赞赏你,你是天生打仗的料。”
“可作为姐夫,我只能说,你伤了你姐姐的心,我很想揍你。”
“你应知晓,你姐姐的身体本就不好,今日受了刺激正在房里休息……”
小符的酒杯应声而倒,她连忙不顾一切地往小荷所在的房间跑去。
屋里黑黑的,小姑娘轻手轻脚想要走近——
“怎么不去继续庆祝?”床榻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符鼻尖一酸,连忙跪倒,几乎是爬着过去的。
她握住姐姐的手,一整个侧脸蹭到了姐姐的手掌上:“姐姐,对不起……”
“是我……是我任性了……”
她一开始,只是想要找到能好的事情,这样姐夫就不会赶她走了。
可她没想到,自己还是让姐姐担心了,伤了姐姐的心。
黑暗里,少女毛茸茸的脑袋,蹭着那只苍白的手掌,心底堆积着一层又一层的愧疚。
她等待着,等待着姐姐打也好、骂也罢,至少……至少能让姐姐好受些。
可她没想到,姐姐居然问了一句:“小符,你舒心么?”
小符愣在了原地。
“这一次做自己的感觉,好不好?”小荷又问。
小符怔在了原地,过了老半天才狠狠点头:“舒心的。”
然后,她就听到姐姐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傻丫头,你舒心,姐姐就高兴了。”
“你……你不怪我吗?”小符诧异。
“怪啊,怪你违背军令,定是要让你姐夫亲自罚的。”小荷虚弱地笑起来。
“我认罚。”小符认真道。
“一直以来,你无论跟着踏梅学经营,跟着夏月学算盘,还是跟着阿香学医,这都不是你的道。你一直都在勉强自己,想在你不擅长的领域做好。”小荷缓缓道。
“现在你终于踏入你所长了,姐姐替你高兴。”
“姐姐就一件事求你。”
“保重你自己……”小荷抱住了小符的脑袋,放进自己怀里,“拜托你保重你自己,如若你出了什么事,姐姐该怎么办啊……”
无论小荷后来有了多少家人和族人,她都始终记得,陪她走过那无垠艰苦岁月的,是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女。
“好!”小符孺慕地点头,“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
然而此时此刻,远在云州州府尧城的凉王宫之中,武振山从一众怀孕的小美人堆中醒来。
他听到斥候八百里加急,来报告沧州军大军压境的消息。
“什么?”武振山那只独眼之中,写满了震惊与狠毒,“你说沧州谢淮攻过来了?!”
那斥候跪地,连忙又说起了徐德已死,奉城被破的消息。
“那群山匪……山匪拿了首功!”斥候又道。
听到这个消息,武振山的眼底一片血色,生生将身前怀孕的小美人就这么一推,“滚!”
“啊!”小美人短促地叫了一声。
随后武振山抽出腰间鞭子,狠狠朝小美人身上抽去。
其他人死死咬着牙,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小美人在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
小美人的身下汩汩流血,孩子掉了。
小美人抽搐一阵,最终断了气。
她的整个人生也就此终止了。
可饶是如此,武振山还不解气,那群山匪是他的私有物,是他养的狗,是他的禁脔。
这些禁脔凭什么被别人染指?
“把威儿,和那群吃了孤、拿了孤,又给孤戴绿帽的大臣都叫来!”武振山执着染血的鞭子,狠狠喘气。
常年骄奢淫逸的生活,已经令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武振山的大儿子武威,并着一群大臣,就这么慌忙地进了内殿。
所有人开始连夜制定计划——
云州以尧城为中心,从每一方攻入,外围都有三座城环绕。
沧州军以东北杀进,三座城邦分别是:奉城、霍城、夏邑城。
奉城已经失陷,接下来就是霍城和夏邑城了。
武振山的大儿子武威,看见了沙盘中夏邑城,心中大定,“父王放心,有了吴缺叔叔,夏邑城必然大定!”
吴缺是武振山手下最有实力的武将。
武振山为了收拢他,在自己自立为王后,立刻封了吴缺为吴王,将一部分军事大权交予了他,令他守好通往尧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对对对,吴王很会用兵,定然可以守护夏邑城,守护大凉!”大臣们纷纷应和。
“况且咱们尧城占据岷山丰水,易守难攻,他谢淮就是有滔天本事,也注定进不来!”
所有人都默认吴缺可以守好最后一道防线夏邑城,可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夏邑城前面的霍城。
武振山嘴角轻轻翘起,以一种十分愉悦的幅度。
殊不知,霍城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啊……
“父王,这霍城守将是谁,儿臣竟然不记得了?”武振山的大儿子武威,这才注意到霍城。
因着云州地势奇葩,武振山在东南西北四面都设有守城,甚至这四面的缝隙处都能划出一个城来,把州府尧城围成一个铁桶。
这么多郡守,武威不记得自然很正常。
“一个很低调能干之人。”武振山嘴角咧开。
正因为是个毫无存在感之人,才能守好他的秘密,帮他抚养好他这辈子唯一的传承啊……
……………………
谢淮在城中整理好队伍之后,便于三日之后再度出发。
他如今他不再求快了,因为他知晓,武振山性格保守,骨子里贪生怕死。
他把云州围得跟铁桶一般,后面每一层都比现在难攻。
如今之势,唯有求稳。
他将小符临时编到了后勤队中,允她在军中发挥作用,小符感激连连,更加卖力听课、操练队形。
小荷则负责把徐盛后院解散了,打开徐盛库房,每个小妾发放了银钱,放了他们自由。
一切安抚工作就绪之后,军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