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黑暗精灵普兰婕正百无聊赖的等着，率先察觉到罗伊的异常。
“没什么。”
罗伊随口应付着，心中却是暗暗震惊。
“温莎贝尔修女竟然和我炼制的原型使徒有共鸣！
我之前的预感成真了！”
这是一种情感共鸣的机制，也是使徒自我补完，进化到天使阶位的途径。
宗教意义上的天使，不是物质存在，而是纯粹的精神体。
它们往往被赋予特定职责，如传达旨意、保护人类或执行审判。
巫界炼金师们参考了这一点，定义炼金学上的天使也是类似的存在，只是通常以高级魔偶为载体。
而且炼金师们缺乏神之伟力，需要以人类灵魂为原材……
这就要求加入某些特异的灵魂个体，简单来说，就是收纳特定的灵魂，与使徒共鸣，融合……
才能产生质的蜕变！
这是一种灵魂升华的方式，也是使徒进化到天使的途径。
使徒只是非人的存在，所以罗伊一直都用它，而不是她去称呼。
使徒炼制到极致，也没有办法开启七情六欲功能，没有自然生命的那种复杂性、智慧性和学习能力、自主能力等等特性。
罗伊对此并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他从灵感启发所获得的基础知识，是学徒级别。
基础扎实，那是真的扎实。
但也仅仅只被自己推导到一二级之间，制造出原型使徒。
而现在，他猛然发现，温莎贝尔对自己的信赖和依恋远比之前预计更深。
这甚至都达到了阿忒迪雅以及黑猫哆米的水平！
难道说，她也是自己“信徒”，有成为这种“天使”核心的潜质？
……
“实在太感谢你了，伊洛尔先生。”
不久后，罗伊回过神，发现温莎贝尔已经忙完自己的事情，转身感谢道。
“不必气，修女。”
“我刚刚还在向着我主祈祷，恳求有什么神迹降下，没想到您就来了……
这莫非是神的旨意？”
温莎贝尔跟随着罗伊向外而去，期间，面上红扑扑的，述说着自己的惊喜与激动。
“我们也是凑巧在街上路遇伊洛尔先生……”
其他教堂中人由衷说道。
“感谢主……”
“这实在是命运的安排！”
罗伊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懒得和这些信徒计较究竟应该感谢谁之类的问题，倒是对温莎贝尔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因为周围街区一片混乱，罗伊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温莎贝尔和教堂里的其他修女正需要保护，于是没有拒绝。
毕竟，这也是“神的安排”。
但临别时，温莎贝尔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伊洛尔先生，你信神吗？”
“不信。”
罗伊并不想欺骗她，所以诚实回答道。
“可是我之前给您讲授光辉之主的教义，传播圣光救赎之道，您似乎并不反感？”
罗伊看了看前方，教堂彩窗的光斑倒映，如同彩霞落在身上。
他站在霞光里，平静而又真诚道：“因为我不在乎，所以也没有必要反感。”
温莎贝尔猛的攥了一下胸前的银质圣徽，面色有些苍白。
“您可真是诚实……”
罗伊道：“没有必要撒谎，不是吗？”
“圣典里说，每滴露水都折射着主的慈悲，苦难亦是辉煌，必将造就七彩的斑斓。”
温莎贝尔决定转移话题，讨论起了经典。
那是光的折射现象……
罗伊很想吐槽。
温莎贝尔继续道：“我对我主一直信仰。
可是……
当我在贫民窟，见到三岁的孩子啃食墙灰……
当我在大街上，看到摔伤的阿廖沙要被丢掉……
当我想要救济灾民，帮助他们重回正轨，却又没有足够能力……
还有那么多次，屡见苦难者越来越多……
我不禁也生出几分疑惑。
为什么我主一直都不在人间展现奇迹，如同教义所说的那样，展现无所不能的伟业呢？”
听到她的话，旁边一名年纪较长的老嬷嬷面色大变。
“温莎贝尔，你在说什么胡话？
光辉之主是全知全能的神……”
“如果我主全知全能的话，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苦难？”
“那当然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神的考验！”
“神的考验！”
温莎贝尔动摇了。
这世间的苦难……
真的是神的考验吗？
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太苦了！
她轻声呢喃着，仿佛还有许多迷茫困惑想要求解，但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忍了下来。
罗伊看出她的动摇，并没有趁机大放厥词，诋毁光辉之主的教义。
因为在这个魔法宇宙，是真的有神灵的，他也害怕挨雷劈。
但是温莎贝尔的迷茫和困惑，他也同样理解。
典型的存在主义与宗教信仰相互冲突的迷思。
存在主义主张人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全部责任，而宗教信仰中，信徒们期望通过神的救赎来摆脱困境或减轻罪责，这与存在主义强调的个体绝对责任相矛盾。
温莎贝尔修女是个聪明智慧之人，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但却也隐约察觉到了，光辉之主或许并不存在。
又或许祂真的存在，但却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投以任何目光，也不在乎地上生灵所正遭遇的苦难。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明明“全知全能”，但却依旧让这一切发生。
她所见的众生，过得实在太苦了，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考验，那么这个人间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针对这种矛盾，教会给出的解释是，终极的奖赏——上天堂！
通过考验，就能得到一切。
但是，魔鬼也同样擅长利用人心，擅长包装好的东西来伪装。
作为有缺陷的，不完美的人，怎么可能通得过这样的考验？
到底要该怎么做？
“或许，圣光并不存在于经文之中，而是在于自己的内心。”
罗伊想了想，并没有跟她讲什么不信神仙皇帝，全部靠自己之类的话语。
毕竟入乡随俗，有些东西还是要贴合当地实际的。
但却还是不忍她受困于此，提点了一句。
“圣光，在于自己的内心？”
温莎贝尔喃喃自语着，似懂非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