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国，你那狗嘴里是不是早上吃了屎？怎么一张嘴就那么臭呢。”许向暖推开大门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声音里仿佛透着冰一样冷。
许向暖突然出现吓了沈卫国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角余光撇到同事戏谑的目光又想起了这是采购三科，他的地盘。
“许向暖，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赶紧出去出去。”沈卫国吞了吞口水，满脸不耐烦地呵斥道。
许向暖双手抱胸，故意朝前走了一步，吓得沈卫国忍不住后退一步，目露警惕地看着许向暖，生怕许向暖一言不合再动手。
“你让我走我就走？你算哪根葱哪根蒜？”许向暖的声音比沈卫国的声音还大，气势十足的道。
刘四壮用手怼了怼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赵卫国，“赵哥，这小许同志这气势挺唬人啊，我觉得不像那娇滴滴的女同志呢。”
赵卫国脸上一丝表情都不带有，但眉头之间隐隐可见的川字透露出他内心极其的不爽，“怎么？一块牛肉干就把你收买了？”
被戳破心思的刘四壮嘿嘿，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不再吭声，赵卫国的目光又转回到了许向暖和沈卫国身上。
“你要是敢在一股面前丢三股的脸，那就别想进三股，就算张科长来说也没用。”赵卫国低声道。
目光中心的许向暖没有丝毫的不自在，看到沈卫国那怂包样，忍不住嗤了一声，准备去找赵卫国报道。
许向暖竟然敢无视他？
他要是就这么放过许向暖那一股的同事还怎么看他？
他还能在采购三科混么？
沈卫国黑着一张脸就要伸手去拽许向暖的手臂，打算把人给扔出采购科的大门。
许向暖像是背后有眼睛一样，拽着沈卫国的双手往前一扯，在沈卫国靠近她时右手屈起，直接给了沈卫国一肘子。
只见沈卫国脸色煞白，捂着自己的胃屈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向暖动手太快，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时，沈卫国已经倒地了。
一股的股长孙爱民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疼得出不了声的沈卫国的脸直接沉了下去，目光不善地看向许向暖。
“还愣着干嘛？去叫保卫科上来把闹事的人带走。”孙爱民对着一股的下属不满道。
孙爱民不满，但赵卫国却是喜出望外，看向许向暖的眼里多了丝满意，看到孙爱民出声，赵卫国大步一迈直接横在两人中间。
“去叫吧，正好让保卫科给断断案，一股的沈卫国同志调戏我们三股的许向暖同志该怎么算？”
刘四壮也躲在赵卫国的身后煽风点火道：“没错，而且你们一股的沈卫国还说小许同志跟科长有一腿，要不把张科长也叫来吧。”
孙爱民青着脸咬着牙，声音仿佛从后槽牙里挤出来，“是你们三股的同志为什么不早说？”
许向暖眨了眨杏眼，无辜地一摆手，“你也没问啊。”
孙爱民看着还在地上屈着的沈卫国恨不得再给她一脚，拼命压了压自己的火气，“来两人把沈卫国带到医务室去。”
许向暖看着沈卫国像条死鱼一样被人架走，笑得见齿不见眼。
“你还呲着个牙乐呢，你第一天就给我惹了大麻烦，还不赶紧过来。”赵卫国还是那副死人脸道。
“哦，好的。”
许向暖揉了揉自己的脸，迈着小碎步跟上了赵卫国的步伐，转头一看就看见刘四壮在给她做安心的手势。
赵卫国看着许向暖只觉得头疼，毕竟采购三科也没招过女同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许向暖，手指指着最里面的一张办公桌，“那是你的位置，你先让大壮带你去人事科报道吧。”
许向暖点了点头，跟在刘四壮身后往人事科去，直接把身后那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丢在了脑后。
刘四壮区别于赵卫国的冷脸，笑得十分热情，“我以后就叫你小许吧，你叫我大壮或者四壮也行，你刚刚那招有点帅啊，到时候你教教我。”
许向暖笑着点了点头，就着这由头跟刘四壮攀谈了起来，这才明白采购三科的情况。
原来采购科分为三个科，一科采购生产物资，二科采购生产设备和办公用品，三科采购计划外的食物，算是棉纺厂的一个重点部门了。
采购三科又分成三股，每股配一个股长，沈卫国就是属于一股的，每股都有月计划任务。
在计划经济时代，一科二科都是上面规划好分配下来的，像是棉花和工人大部分的粮食只需要有专人去公社和粮站负责对接就行。
但计划好的物资并不是刚刚好，尤其是这年代人人都没有油水，吃的也就更多，一个月的粮食可能就二十几天就吃完了，其中的缺口还是要额外补上。
再加上厂里领导要招待人，总不能让人家吃苞米面窝窝头配咸菜吧？
一顿饭下来有鱼有肉有菜，那这东西从哪里来？这就需要采购三科出马了。
刘四壮慢悠悠地开口，“这就是计划外生活物资采购属于必要的有益补充了。”
许向暖认真地把这个拗口的名词给记在了心里，又听见刘四壮咂咂嘴道：“但是你得注意一点，咱们三科手里过的东西多，你给自己家里倒腾一些没人会管，但是绝对不能给别人带，容易被举报成投机倒把。”
许向暖神情一凛，这可是很重要的事了，像她这样不懂时代规则的人就容易犯错。
许向暖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牛肉干，“大壮同志，我觉得这牛肉干坏了，但是最近感冒了尝不出味道，你帮我尝尝是不是坏了。”
这小许同志是真上道啊。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刘四壮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是动作快得都出现残影。
嗯，这一看就是没少收好东西。
练出来了。
许向暖又想起她在办公室的发现，“那我们三股为什么人那么少？我看一股二股都是五个人，三股就我们三个？”
刘四壮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愤怒又像自嘲，“因为我们三股手里的生产队被孙爱民撬走了不少，生产队少了能得到的物资少了，每个月采购量都达不到要求，所以人都跑到一股、二股去了。”
哦，她听明白了，三股就是个废材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