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大院里其他人都没想过会闹成这样，梁美芬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但是眼里的担忧显露无疑，就连一向跟许向暖关系好的白大娘和庄大娘也跟着提起了心。
白大娘脾气急了点，直接上前拉了拉许向暖的胳膊，“向暖，这闹成这样也不行啊，大家都是一个厂子的万一传到了厂里去对你影响太大了，大娘家里还有点红色料子，你先拿去用，你这孩子千万别犟。”
梁美芬也跟着点头，“我手里还有一张工业券还没用先借给你。”
庄大娘和赵有才赵大爷也走近了许向暖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
“向暖，听庄大娘一句话，有些事那就不是讲理的事，她再怎么样也是你亲妈，这血缘斩不断啊。我家里还有之前你智希哥结婚时剩下的料子你也一并拿走给她。”
“向暖，大爷这里还有几张工业券，缺钱你也跟大爷说，大爷白吃了你家那么多好东西，你要是不收大爷可就生气了。”
听到大院里这群人对着许向暖竟然这么慷慨，苏大娘忍不住撇了撇嘴，“献什么殷勤，小心肉包子打狗，还有梁美芬你个败家媳妇，那工业券说送就送？我同意了么？等晚点我得好好教训她一下。”
而门外的刘春妮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听到大院里这伙人都这么大方她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期待起自己能从许向暖手里给许向东划拉点什么好东西。
就算许向暖翅膀硬了又怎么样？她永远是许向暖的亲妈，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她就不信许向暖敢连亲妈都不认。
许向暖要是不孝顺，她以后就去棉纺厂工会闹。
虽然刘春妮屁股和腿冰得有点麻了，但她就是不愿意起来，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等着许向暖求她起来。
“哎哟，不孝女啊，真的气死我了。”
刘春妮的声音直接被许向暖当成了背景音乐忽略了过去，看着眼前的几位邻居只觉得心头一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赶紧抬手压了压眼眶，这才道。
“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有些人不能让，越让越得寸进尺。虽说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但也不能不讲道理。”
许向暖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里仿佛带了冰碴子一样冻人，这让庄大娘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听大娘的，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许向暖微微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就朝大门口走去，看到许向暖朝她走来的刘春妮赶紧把脸上的笑压了下去，脸上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愁苦之色，坐在原地一手握拳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而一向不开口的沈大力今天就仿佛吃错药了一样，“老大媳妇，你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你这是把我们老沈家的面都丢尽了啊，我当初真不应该让时年把你这个搅家精娶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妈扶进屋去然后磕头认错。”
许向暖都懒得搭理沈大力的上蹿下跳，在距离刘春妮五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春妮。
这许向暖满脸的冷漠让刘春妮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竟然起了惧怕之意但还是强撑着开口，“向暖，妈知道你是太年轻了脾气大，妈不怪你，但是你大哥确实需要你帮衬，你就当做施舍一下我们老许家…”
许向暖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着刘春妮，往前迈了一步打断了刘春妮的话，“许向暖两岁的时候，你因为我打碎了一个破碗把我推倒在地，导致我后脑勺磕在大石头上血流不止，如果不是奶奶突然来了，我怕是坟头草都长了几茬了吧。”
许向暖突然出声翻旧账让刘春妮一噎，突然想起这年代久远的一幕，当时的许向暖小小的身体躺在血泊中仿佛就跟死了一样。
刘春妮忍不住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嘴硬道，“谁小时候不磕磕绊绊，你不没事么？而且你知道当时一个碗有多重要么？你果然跟你那个早死的奶奶一样记仇。”
许向暖不应，继续往前走了一步道：“许向暖七岁，许向红生了一场大病，你找了一个神婆说她我克许向红，大半夜你把我带去河边说要把我溺死给许向红换命，要不是我机灵跑了你又害怕生产队说你搞封建迷信这才罢手。”
许向暖这飘忽的声音被夹杂着雪花的北风吹散到大家的耳朵里，大家只觉得心里揪着难受，眼皮子浅的已经忍不住哭出声了。
“这向暖怎么这么惨啊，摊上这么个妈真是倒了大霉了。”
“唉，这向暖能活下去就靠自己机灵和命大，这刘春妮太不是人了。”
……
刘春妮只觉得许向暖的眼睛里像是带着杀意，而且许向暖步步逼近让刘春妮感觉心脏都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挣脱开沈大力扶着她的手站起身气急败坏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那都是多久的事了你肯定是记错了。”
“记错了？那你纵容许向红抢我婚服还把我关到柴房里饿了两天两夜，连口水都不给喝最后逼得我想要上吊自杀来解脱自己。”许向暖说着，突然快速迈了两步冲到刘春妮面前直视着刘春妮的眼睛，勾起一抹笑，阴森森道：“你就不怕许向暖半夜回来找你索命么？”
“啊！！！鬼啊！！滚开！”
刘春妮尖叫了一声，一个用力想要推开她面前的许向暖，结果许向暖早有预判直接往后退了两岁，刘春妮因为惯性反而让自己摔趴在了雪地上。
许向暖前面说的事大院里的人都只是同情而已，但是最后一件事他们可是知道的呀，毕竟沈时年接亲把许向暖接回来的时候大家可都是看得清楚。
毕竟能穿大红色喜服出嫁的女同志那都是少之又少，就算城里的姑娘也不一定都有大红色衣服穿，更何况姐妹俩还一人一套，当时可是把她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白大娘擦了擦自己带着眼泪的眼角，忍不住扭头问庄大娘，“庄婆子，我记得时年带回来的大红色料子还是你给帮忙裁剪的，真是许向红抢了向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