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张莹莹那天晚上，差点搞砸了外贸部辛苦经营的欢迎晚宴！”
方华说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同为老师，她其实没资格这样质问小周。
毕竟当初是她偷懒，才把找学生翻译的是事给小周。
张莹莹犯错，她这个老师也有责任。
她叹了口气，才把从董老师那里知道的事和盘托出：“小周你别介意，我也是一时情急。”
“没有的事。”
小周反应过来，愧疚的解释：“我也有错，当时是张莹莹来让我给她写一封当助教的推荐信，我把陆棠的事告诉了她，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一时不忍心，就把这个赚外快的机会给了她。”
“但我没想到，她跟陆棠不对付就算了，竟然这么拎不清，不分场合的祸害陆棠。”
她拿着张莹莹的论文，又道：“张莹莹这个性子，就是出去工作了，也会坏我们京大的名声，您就该把她的论文打回来，让她反省反省！”
方华顿了顿，还是道：“是该反省，但是打回去就行了，不然省的她说我们故意扣她。”
“行，那我这就找她去。”
小周老师说着，离开了办公室……
陆棠并不知道老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这天，她正跟白一霖去三一三厂签合同。
麦克早就把进口奶油方子给了她，她是打算三百块钱一次性买断的，麦克却说秦霄已经给了，死活不收她的钱。
她没办法，就先收下方子。
今天本来只是签个字就能解决的事。
但没想到，厂长看见承包人是年纪轻轻的陆棠的时候，态度就转变了。
“白同志，你不是说承包人是你的长辈吗，怎么是个小姑娘？”
厂长打量着陆棠，‘不看好’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白一霖一冷，随后反应过来，原来厂长误以为他说的亲戚是家里的长辈。
“长辈，你误会了，我只说过是我的亲戚，陆棠是我的表妹。”
“你别看她年轻，但她是京大的大学生，成绩优秀得很，干个体户也很有一套，你不用担心，把合同拿出来签就行，再说我们钱都准备好了，厂长你别磨蹭了。”
“不是优不优秀的问题。”
厂长面露难色，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三一三军工厂，七八个月前还能收到几辆军车订单，车床动起来了，他才能给工人发工资。
可是慢慢的，订单越来越少，到了最近三个月，厂里是一单也没接到！
工人都以为这是暂时的，还在干等着。
可是厂长却清楚得很，不光他们三一三厂，周边几个厂子都没了订单，甚至有一个厂在一个月前就撑不住倒闭了，几个月没拿到工资的工人天天围在厂门口！
厂长心里着急，只能顺应军转民的浪潮，到处找人承包。
这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在银行上班的白一霖。
他以为这事就稳了，谁知道真正承包的人，竟然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丫头？
何况搞得还是雪糕，这玩意能挣多少钱？
别开工一个月，生产出来的雪糕一个也卖不出去，到发工资的时候，他怎么跟厂里那么多工人交代？
“那就是钱的问题？”
陆棠一眼看穿他的担忧，又道：“你是怕我承包了，车床改造成造雪糕的生产线，以后改不回去，雪糕又不好卖的话，你没法给厂里的工人交代对吗？”
厂长本来还想委婉一些，但陆棠话都说到这份上。
他只得点头：“你知道就好，小姑娘，我不是看不起你年纪小，是工人不能再熬了，厂里的工人都上有老下有小，就等着发工资补贴家用。”
“你生产出来这些雪糕，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
“我明白了。”
陆棠看了一眼白一霖，又道：“我们可以先给厂里的工人发一个月的工资，你们先生产一个月，让工人们缓缓，这样行吗？”
现发工资？
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这个小姑娘不会是想骗他们把生产线改了，以后连军车都生产不了吧？
厂长纠结的想着，面露难色。
看到这，陆棠又道：“如果你觉得行，那我就承包你的工厂，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我再去别的厂看看。”
“毕竟你说的也对，我生产出来的雪糕不能当饭吃，你的厂子太大，我怕生产出来太多卖不掉，找个小点的厂子或许好一点。”
她一招以退为进，厂长本就焦灼的心更焦灼了。
他们三个月没活干了，再不干活，日子真的没发过。
那个倒闭的厂子，就是因为苦等军工订单，怎么也不接受军转民的事实，但凡那个厂变通一下，也承包出去，或许就不会倒闭……
最后厂长咬咬牙：“那就按你说的来。”
“你先预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我们就改造生产线。”
军转民几年前就开始了，但首当其冲的是东三省，京城是这一年才开始受冲击。
年初的时候厂里就裁了一半人，这几个月接不到活，也渐渐有人离开，如今厂里就剩不到四百人。
每人每月工资六十元，四百人的工资也要两千四百块！
可白一霖和陆棠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厂长傻眼，看到钱之后却忍不住窃喜，白一霖和陆棠拿钱那么爽快，兴许工厂还能在干几个月。
有了钱，签合同很顺利。
然后就是改造生产线的事，不过这也不难，生产奶油雪糕，最重要的是打发奶油，陆棠就是看中三一三厂里的大型离心机，用这个大家伙搅拌奶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雪糕的模具直接用厂里堆积的黄铜废料改打造，冷冻槽厂里就有，不用改。
然后是雪糕的棍子，门头沟附近有片毛竹林，还有个小作坊专门生产雪糕棍棍的。
一毛五分一捆，也就是一百根雪糕棍，陆棠二话不说要了十万根。
小作坊里的削竹片的刀都削冒烟。
白一霖找了个雪糕厂的老师傅，专门请到三一三厂作生产指导。
秦霄帮忙搞定白糖等重要物资的订购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改造完生产线，工厂马上投入生产，一派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