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安嗓门提得很高。
他本就声线尖细，音量抬起来，高频刺耳的声音充斥全场。
虽然让人不太舒服，效果却达到了，所有领导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环节，作为竞争对手，按说他不必发言，也没有立场发言。
但秦淮云控标控得很死，他料定腾云无力应标，只能赶版本勉强凑数，这种伎俩，必须当着领导的面戳穿。
不是请蒋局坐镇撑腰么？
那就让他好好听！
听个够！
说完那番分析，对孙羽堆起笑容：“孙经理，我说的没错吧？”
孙羽正要回答，王霁轻轻拍她手臂：“羽姐，让怡姐来回应陈总。”
胡嘉怡今天少见地穿了高跟鞋，站起来比陈家安高出几公分。
笑盈盈侧转过身：
“陈总，您这也叫分析么？”
“很就难评啊……”
“非得说点啥的话……”
“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库库库——
前排几个年轻小伙强压嘴角，仍旧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本来着急要走，无意间往后一瞥，发现腾云竟坐着两位养眼小姐姐，一下子精神抖擞，兴致盎然。
在哪过情人节不是过？
陈家安怒斥道：“友商请就事论事，不要人身攻击！”
胡嘉怡没理他，朝第一排领导和评标小组方向道：
“陈总的话全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请评标专家加以分辨。”
“我想先回答一下刘组长的问题，您说评测时是跟我确认过的……”
“没错，您是问过我。”
“原话是，是不是所有功能都在界面上？”
“我回答是的。”
“之后的评测就没再问过我了。”
“如果您发现产品与我们应标文件不符，为什么不再确认呢？”
“您应该还记得，我补充了一句话，这个版本是新发布的，如果哪里描述不清楚，请您务必跟我再联系，对吧？”
全场目光集中到刘敬业这里。
刘敬业脸唰地红了。
到底是搞技术的，被小姐姐当庭对质，顿时感觉很难堪，有些支吾：
“我们是按照产品界面、测试文档的描述来验证的……”
“你们提供了完整测试文档……”
“我逐条对照了，没有遗漏……”
胡嘉怡立刻接过话头：
“我们提交给您的测试文档，完全是按招标文件描述提供的。”
“对于这几个功能点，招标文件只列举应具备的能力，并没有给出具体的量化指标。”
“您刚才提到了几个功能……”
“比如DRS，您说打开开关不会迁移。”
“那是因为这功能有抖动风险，我们在配置文件定义了阈值参数，默认配置如果没有超标，就不会迁移。”
“如果不定义这个参数，这功能贸然开启，只会让系统不稳定。”
“市面上大部分产品都没考虑这点，看上去能迁移，实则风险很高！”
“您的测试，我估计只略微过线。”
“其实您只要问我，我就会解释。”
“还有镜像模板，招标参数没有说明要vmdk/ovf这些，只说支持常见格式，我们默认开放qcow2，但可以配置。”
“大集群管理也是一样，我们修改参数，最多能支持1024个节点。”
“……”
6个功能点，一一解释。
全部都是可以配置的。
最后，对评标小组道：“这几个功能都不难验证，专家们都在，我请求现场验证，只需要15分钟就足够了。”
刘敬业还没回答，陈家安高举右手：“我反对！哪有现场评测的？”
他没想到胡嘉怡底气那么足，一时神色有些慌乱。
甲方的评测，是他一手安排的。
没跟腾云核对，是故意为之。
就是让对方跳出来，跟甲方死磕。
腾云能咬住的，无非是甲方不核对这个点，根本不足为惧。
咬到最后，无非是比拼真实产品力，以腾云的实力，短时间绝对无法跟夏云比，当着领导的面，只能自取其辱。
跳得越高，得罪甲方越深，现眼现得越精彩，最后摔得越狠。
但现在看来……
胡嘉怡说得头头是道。
听上去，全都是可配置的！
功能强得一批！
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现场评测！
否则这个局面，就成腾云免费演示show，让他们出尽风头了。
张主任一直没说话，这时察言观色知道不妙，开口道：
“几位领导都在现场，评测需要时间，既然腾云表示异议，我们再组织一轮评测，重新开一次标……”
话没说完，蒋局笑眯眯打断：
“不着急，我不赶时间。”
“年轻人过节，让年轻人先走。”
“那位女同志说只需要15分钟，咱们几个老家伙就等等呗。”
腆了腆肚子，朝身边市政府副秘书长贾传亮道：“老贾觉得呢？”
贾秘书长50岁上下，也略微发福，头发像是精心打理过，黑亮黑亮的，显得气色很好，双目炯炯有神。
微微一笑：“我没问题。”
这话说完，张主任皱了皱眉。
杨焱脸上也浮现一抹讶异。
两位副厅都没问题，郑副区长也跟着附和：“那就评测吧。”
讨论结果——
中断会议，临时评测腾云。
评测由刘敬业主导，其实干活的多坐在第二排，尤其是那几个年轻人。
他们刚才听胡嘉怡说得自信，情不自禁产生了期待。
15分钟后……
小伙子们炸锅了：
“卧槽，这么多参数都没试过，腾云功能很强大啊……”
“感觉不止是超融合水平，完全是大云的能力吧？”
“何止！他们这个DRS考虑得很完整，感觉跟VMware都有得一比，国内厂商没有比他们做得好的……”
“讲真，无论是功能还是体验，比秦淮云好用多了……”
“秦淮云这个，你们不觉得别扭么？”
“小声点，就是贴壳的……”
他们都是基层干活的，完全不受秦淮云的控制，话说得很直白。
被要求离场的两家供应商听不到，领导们却听得清清楚楚。
等秦淮云返场，看到结果傻眼了。
产品力重新打分——
秦淮云27，腾云28。
腾云反超1分！
最吃惊的人是窦韧，他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念念有声：“怎么可能？比夏……比我们产品还强？他们是超融合！”
陈家安小声对杨焱道：“杨总，他们怎么可能做得那么快！我也去提出质疑！”
杨焱拦住他：“不用，我们还是赢的，别节外生枝！”
瞧了眼窦韧，眼角抹过一丝烦躁。
刘敬业再次宣布：
“经过重新评估，秦淮云总得分94.6，腾云90.5，秦淮云分数更高。”
“对这个结果，两家供应商代表有无异议？”
全场目光集中到腾云席位。
尤其是第二排精神小伙。
莫名其妙很期待。
也不知道在期待啥。
转过身子朝胡嘉怡、孙羽望去。
只见一只手又高高举起，孙羽站了起来：“品牌分也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