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是破酒的后劲儿起来了!

    他猛然生出一个念头:今晚怕不是要交代在这儿。

    交代在这,岳清会管他吗?他茶里茶气地想。

    应该不会吧,她这样一个冷情的人。

    大概率会直接叫个120把他拉走,也算仁至义尽了。

    然而这一切看在岳清眼里,是他故意在演。

    演迟黛玉。

    岳清:“我不吃茶艺这套。”

    迟文松:“嗯,嗯嗯嗯我知道。”

    岳清:“……你赶紧打车回家吧。”

    迟文松强撑着眼皮:“好,我知道。”

    岳清:“我走了。”

    迟文松:“嗯,你慢点哈……”

    岳清刚迈了两步,只听背后扑通一声。

    她的脊背本能性绷直,心道他这是得爆发出多精湛的演技啊,这一声她听着都疼。

    理智告诉她,别回头,别中计。

    但良心不允许。

    万一呢?

    万一是真醉倒了呢?

    今晚见迟文松第一眼就知道他醉得不轻。

    而且,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多多少少和自己有些关系。

    最后,岳清蹲到了醉鬼身边,晃了晃他肩膀,低唤了几声:“迟文松?迟文松?迟文松?”

    倒地的人没有半点儿反应。

    这回岳清了然,他真不是装的。

    她根本没想到叫120这茬儿,而是打电话给了值班室的保安,让他们过来帮帮忙。

    保安队长很快就带着哥几个过来了,一看是醉如死狗的迟文松,那是从心底而来的关心。

    “岳小姐,您看……我们把小迟送到哪里?小迟家吗?”年长些的保安队长问。

    “小迟哥家?”另一个保安小哥犹豫,“万一路上出什么问题呢?”

    保安队长:“就是喝多了,能出什么问题?你看还喘气儿呢!”

    保安小哥:“……我觉得应该就近处理,直接送到清姐家里,是吧清姐?”

    岳清:“……”

    保安队长恍然大悟似的问:“岳小姐,您知道小迟家吗?我们一起搭把手?”

    岳清去过是去过,但忘记了。

    如今烂醉如泥的迟文松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确实可以让小助理查下,可是现在很晚了,人家估计都休息了。

    小保安继续怂恿:“清姐,您家不是很大吗?就收留小迟哥一晚呗?”

    保安队长也突然“倒戈”:“是啊是啊,岳小姐,我们也不好离岗太久,就放您家吧?”

    其他几个人也这么“真诚”建议着。

    岳清此刻很累了,又被一群人说到上头,松口答应:“那送去吧。”

    反正一个醉鬼,能折腾出来什么好折腾的。

    几个年轻人合力托着,将迟文松抬起,就像他身下有个担架似的。

    保安队长很热情地帮岳清拉着本就不重的行李,她跟在一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

    大家很快就把迟文松送到岳清家,安置在一间房里,这才告辞。

    出门之后,年轻保安小哥“埋怨”保安队长:“李哥,你刚才怎么还出‘馊主意’要把小迟哥送回家啊?”

    保安队长道:“你小子懂个鸟!我要是跟着你们一通起哄,反而会引起岳小姐的反感,她那人一看反骨就很重。”

    另一个保安:“……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保安小哥启用简单的大脑想了想:“李哥说得貌似有道理哎~”

    保安队长又给他们几个人一人一个小逼兜:“没道理能当你们队长吗?赶紧回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又回到了各自岗位。

    而此刻,岳清站在迟文松的房间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没有声音。

    都不吐吐什么的吗?这么老实?

    可她不好开门进去查看,又在门口徘徊了半个小时后,岳清才拿衣服进了浴室。

    今晚真是莫名其妙,大半夜当街捡了一个醉汉回家。

    虽然这醉汉自己认识,长得也不赖,可他毕竟是个活的大男人。

    岳清感觉自己洗澡洗得都不踏实。

    虽然她笃定迟文松不会冲进来,就是……别扭。

    她火速洗了个战斗澡,主要是卸妆,以及冲刷旅途的疲惫。

    换好睡衣出来之后,里面仍旧没什么动静。

    岳清猜测,迟文松应该是彻底醉死过去了。

    她便不再纠结,回房间沉沉睡去。

    然而第二天一早,岳清起来后发现迟文松的房间里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因为前一天出差归来晚,她今天起得也晚,打算中午再进公司的。

    岳清皱眉,走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迟文松?迟文松?”

    那人仍旧“不在服务区”……

    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岳清第一反应是:可别死在她家里啊。

    这房子是她刚买没多久的。

    就算是租的,死在这里也不合适。

    岳清做了打算,再不应答,她就推门而入了。

    接连敲了七八声,一声比一声“高调”。

    仍旧无回应。

    岳清只好转动门把手,开门进去——

    窗帘的遮光性过于优秀,室内一片昏暗。

    岳清来到床前,躺在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嗯,生命体征完好。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挺好。

    岳清打算退出去,等他自然醒吧。

    刚转身——

    “我……这是在哪里?”一道哑得不像话的男声响起。

    岳清立马转身,问了句废话:“你醒了?”

    “这是我家。”她在仔细观察,迟文松的“忽然醒来”是真的凑巧,还是刻意为之。

    结果看了半天,没看明白。

    或许他的演技段位太高,或许她鉴“茶”能力有限。

    迟文松一拍脑门,又快速搓了两把脸,在被窝里跟主人道谢:“谢谢你啊,心软收留我,我真是……感激不尽了。”

    岳清:“……也是不用这么虚伪套。”

    迟文松看她一身正装已经穿戴整齐:“诶,你怎么今天没上班啊?”

    岳清:“晚点去。”

    迟文松:“吃早饭了吗?抱歉今天没给你准备。”

    岳清:“……”

    好像他给她准备早餐是应当应分的似的。

    不过这些天,貌似她已经习惯了他给她带过来的早餐。

    在小区门卫岗亭里,有一个小巧精致的保温箱。

    大概……哦不,她确信是迟文松专门为了放食物所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