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她明年赖以生存的事业,一定要讨个好彩头,比什么都重要。

    萧晏笑着点点头。

    陆弃娘拿出剪刀开始裁纸。

    那些边角料实在零碎,所以两人商量一下,最后决定裁成一样大小的方块,每个方块写一个字,然后拼在一起,反正都是用浆糊粘上。

    陆弃娘小心翼翼地把红纸剪好,然后放在炕桌上,萧晏握笔凝思片刻,笔走龙蛇。

    他写字的姿势,气势十足,写的字也好看。

    陆弃娘语言匮乏,主要也不识字,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夸他的字。

    最后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写的字,一个是一个的。”

    萧晏:“……谁写字,一个是两个吗?”

    “我哥啊!”陆弃娘道,“他写字,我就看不懂,像乱线团似的,他说他写的是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要写个草,像骂人似的。”

    “我也会。”萧晏垂眸,“你若是喜欢……”

    “你也会写草?你们怎么都会那个草,那么古怪……”

    “那叫草书。我现在写的,是楷书。”

    萧晏耐心地给她讲几种字体。

    陆弃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一团乱的是草,稳稳当当的是楷,压扁了的是隶,……”

    萧晏眼中带笑,赞许地点头:“你悟性极好。”

    “啊?”陆弃娘惊喜地看着他,指着自己,“我悟性好?萧晏,你可真会哄人。我哥说,没见过我这么笨的人,哈哈哈……”

    “你不笨,你很聪明。”

    “嘿嘿,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夸得我心里都要开花了。”陆弃娘脸上浮出一抹不好意思,“我哥也很厉害,他在外人面前,说话办事都可厉害了。”

    可是他嫌弃你,你还这般高兴,萧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你看你喜欢哪种字体?”他问陆弃娘。

    “楷!楷正经,草不正经,隶又像被压扁了,不好不好。”

    “好。”

    萧晏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陆弃娘就在一旁认真看。

    可是当萧晏问她可否的时候,她又会不自然地把目光挪开,“我就认识个劈叉,能看个什么出来,你说行就行。”

    (贺长恭:谁在蛐蛐我?谁还记得《二嫁糙汉》里,劈叉都不认识的狗剩?)

    “劈叉?”

    “就是个‘人’,我就认识这一个字。”陆弃娘道。

    萧晏笑了。

    这倒是形象。

    他看出来陆弃娘其实很想认字,但是大概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就不动声色,每写一个字都念出来。

    “六——畜——兴——旺——”

    “五——谷——丰——登——”

    “春——色——满——园——”

    陆弃娘嘴唇轻轻动着,默默地记。

    写到最后,她忽然问:“我的‘肥猪满圈’呢?”

    “六畜兴旺就可以。”

    “不要不要,我就要‘肥猪满圈’。我都听不懂的,猪更听不懂。”

    萧晏哭笑不得:“也不是给猪看的。”

    “我念给它们听,让它们多吃多睡快点长肥。我可会养猪了,”陆弃娘神采飞扬,“萧晏,我跟你说,猪特别聪明……”

    提起猪,她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从给母猪接生说到小猪育肥,又说到预防猪瘟……

    “对了,你还得给我写个‘猪不生病’。”

    “要不写个‘百病不侵’?”

    “好好好,这个好。果然还得是读书人,就写这个。”

    这个她听得懂,那猪肯定也听得懂。

    等萧晏写完,陆弃娘飞快地打了浆糊,先把关于猪的这部分拿出去,兴高采烈地贴在了猪圈上。

    然后剩下的这些,她准备贴的时候,才发现都忘了都是什么。

    偏偏萧晏这会儿坐累了,靠在铺盖上闭目假寐,似乎睡着了,她也不好意思吵醒他。

    好在萧晏已经四字四字摆放在一起。

    瞎贴吧,反正肥猪满圈都贴上了。

    只要不把关于猪的贴在人睡的炕上,就不会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