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不用想,都能明白陆弃娘今日的来意,是为了萧晏。

    “还有就是,户部也管不了锦衣卫的事情。张大人就算愿意帮忙,怕是也有心无力。”

    “我不来求他帮忙,我就是来看看他。”陆弃娘道,“你也不用说那么多,你就帮我把话带到了,我就谢谢你了。”

    孙顺叹气,“你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亲自跑了一趟,帮陆弃娘传信去了。

    孙顺回来之后说,张鹤遥答应晚上过来。

    “弃娘,要不你先回去,回头张大人来了,我让人去喊你?”

    “不用,我没事,我就在这里等。顺子,你忙你的,你就当我不在。你要是觉得不自在,随便给我找个屋子待着就行。”

    “别别别,就在我这里。我这里暖和。”

    钞关现在事情也不多,毕竟运河还没热闹起来。

    陆弃娘坐在火盆前,就看着火盆里的银霜炭发呆,不言不语。

    到了下午,她就和孙顺借了厨房。

    “我去做饭。”

    孙顺自然答应。

    晚上,孙顺让其他人都回去,自己今日当值,陪着陆弃娘一起等张鹤遥。

    听到外面马车的声音,孙顺道:“应该是来了,我出去看看。”

    “行,我去厨房,把饭菜盛出来。”陆弃娘道。

    孙顺一直都没敢问,她在厨房忙活什么,但是隐约猜出来一些。

    这会儿算是坐实了心中想法。

    陆弃娘果然是来给张鹤遥做饭的。

    不得不说,陆弃娘也学精了——要求人,先叙旧。

    张鹤遥进来的时候,陆弃娘正好端着砂锅和瓦罐从厨房里出来。

    砂锅里翻滚着奶白色的鲫鱼汤。

    陆弃娘把端盘放在桌上,然后盛了一碗鱼汤出来。

    见张鹤遥站在门口没动,她说:“不饿?不是忙了一天吗?”

    “怕你下毒。”张鹤遥脱了鹤氅自己随手搭在椅背上,走了过来。

    身后,孙顺早已懂事地关上了门。

    陆弃娘从砂锅里捞了一块煮烂的鱼骨放进嘴里,烫得她直吸凉气。

    “蠢得无可救药。”张鹤遥骂道,挽起袖子走到水盆前洗了手,擦干后才过来,用汤匙搅动着奶白的鲫鱼汤。

    陆弃娘哼了一声,揭开瓦罐的罐口,混着焦糖香气的雾气漫了出来。

    五块油亮的红烧肉在罐中颤动,琥珀色的汤汁还裹了两颗剥好的鸡蛋,旁边还有几颗干瘪的果子——正是多年前的模样。

    “野柏果?”张鹤遥问。

    “嗯。”

    张鹤遥原本还隐隐带着几分的笑意的脸,倏然转黑。

    “怎么,从前能吃,现在就吃不得这野果了?张大人,果然金贵了。”陆弃娘道。

    “从前买不起冰糖,所以你去山上找这种野柏果代替,可以炒出糖色。”张鹤遥冷冷地道,“但是现在,你陆弃娘还买不起冰糖吗?还是说,今日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那还用说吗?要不是做给你看,我来找你做什么?真为了给你做顿饭?吃你的吧。”陆弃娘把肉盛出来放在他面前。“补补脑子。你以为这玩意好找啊!现在想找这东西,老费劲了呢!”

    她竟然这般直截了当的表明了她的算计,让张鹤遥愣了一下。

    补补脑子。

    从前她也是这般说的。

    所以家里虽然穷,但是每个月,总能吃上这样一顿。

    鱼是她去找的,肉是她帮屠户杀猪换的,有时候只能换回来猪血,她就用韭菜炒了,还很内疚,说不好意思跟屠户开口要肉,怕人家恼了,下次不用她帮忙了。

    陆弃娘给他盛了一碗饭,自己也盛了一碗,然后从瓦罐里挖了些汤汁拌饭,低头大口吃着,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