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怕火符!”豪书大喊,额头已渗出冷汗,他张开法诀,两指并拢,一道火符应声飞出。
林雨紧随其后取出玉铃,用力一震,清脆铃声穿透庙内每一个角落,仿佛清风扫雪。黑气被那响声震得微微一滞,动作迟缓了半拍。
“镇魂铃能扰其神识!”林雨也不敢托大,连震数下,铃声叮当作响,越来越急。
周阳脚步不断移动,依循那邪物留下的气息,逐渐朝庙宇中心靠近。他心知,那玩意藏得并不只是怕他们,这整个破庙,本身就像是某种封印阵的一部分,为它遮蔽气息与天机。
“我们不能刚硬拼杀,必须找到阵眼!”周阳大喊。
“破体不如破魂,破魂不如破阵!”豪书应道,语气中多少有些老江湖的讥讽,“你小子找得出来吗?”
周阳没回话,反而眯起眼眸寻找蛛丝马迹。他的脚步,赫然在庙中央一块石砖前顿住。这砖上布满苔藓,却偏偏画着一道古老的符篆,几不可见。周阳蹲下去,食指略一摩挲,嘴中轻咦一声。
“这里下过禁咒。”他眼神一凛,看向豪书,“你身上可有‘灵咒冲’?”
“有。”豪书翻掌从袖中取出一丸灰白丹药,闪着微微磷光,“但这玩意儿只能破一道禁,不保证它稳。”
周阳咬牙:“赌一次。”
他接过丹药,身形一转,口中念咒,手指掐诀,在石砖之上凌空点落。灵丹碎裂的瞬间,一道无形力流爆开,周围黑气猛炸如愤怒狂潮。
“你们倒是真敢动我根骨。”那阴影中猛地传来一阵低语,如索命魔头般贴耳而至,“既然这样,干脆死在这儿,我也省事。”
下一瞬间,庙宇四壁上的壁画忽然全部亮了,墨色纹理中诞出无数人影,皆是扭曲诡笑。仿佛画中亡魂纷纷挣脱纸面,化作实质朝几人扑来。
“一群画灵!”豪书大骂,“娘的,是血墨画灵阵!”
林雨脸色煞白,护体道符接连耗尽,她退到一旁,双臂发抖地抓着铃铛狂晃,却察觉铃声对这些画灵竟然没有任何削弱作用。
“我来牵制,你们去破阵!”周阳大喝,神色间没有半分动摇。他手疾符快,从袖中连抽三张金符,口中咒语念得如飞流水,双足腾挪,直扑壁画下的阵边。
三道雷符猛击墙面,只听一声“轰隆”剧响,庙内一角应声炸开乱石,火光中一道黑影惨叫冲出,凌空震退,却未还击,只拖着残影往后遁逃。
“它要逃!”林雨惊呼,眼看那黑影避过人群直冲后殿,足尖一跃便要追击。
“不可!”豪书一把将她拽住,低吼道:“那后殿,是整套聚魂阵的核心,进去就是被困死!”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人,已追着那黑影飞掠而入。
是周阳。
“周阳!”林雨咬牙就欲追去,被豪书死死按住。“冷静点!你进去,我们全得陪葬!你信那小子,他不会轻饶你们俩是累赘!”
林雨狠狠反手一撞,挣脱不开,咬唇道:“他也是为了救我们才——”
话音未落,后殿已传来一声爆响。
那是阵法破裂的声音。
随即,整座庙宇震荡一阵,一道刺目的血红光柱猛地从后殿冲天而起,狂风肆掠,庙顶瓦片如暴雨纷飞。
豪书和林雨脸色骇然,不由自主顺着那血光的方向望去——然后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血光之中,不是邪物,不是鬼影,
而是一张巨大的人脸,带着某种几近疯癫的狞笑。比人头大百倍,横卧半空,张口露齿,是活的,还是死的……没人敢确定。
“他不是逃,他是……引东西出来了。”豪书声音哑然,喉结艰涩地动了动。
林雨却已顾不上这些,猛地转身,喊出一句几乎嘶哑的话:
“周阳——你在哪?!”
庙宇内的狂风愈加肆虐,墙壁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能崩溃。林雨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她眼睛紧盯着那血光巨脸,不敢不动,却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和担忧。
此刻的豪书已经后悔到了极点。他只顾保护林雨,而忽视了周阳的安危,现在只能拼命地想到处寻找周阳的身影。他心里的矛盾如火烧般煎熬,但在这片刻的犹豫间,那悬浮半空的巨脸忽地发出一阵令人窒息的怪笑声,仿佛感觉到猎物已无处可逃。
“他是想让我们全部下去陪葬!”豪书怒视着那怪物,拳头紧握,指节几乎要生生裂开。巨大的压力迫使他必须做出抉择,不论对错,他也得赌一把,他必须赶快找到周阳。
就在这时,庙宇外一束金光破空而入,直直斜向那血光中心而去。此刻,林雨和豪书同时看到了希望,双双精神一振——是周阳的灵符回击。他还活着,而且仍在不断搏斗!
“周阳!”林雨终于忍不住,大喊从心底涌出。然而她的动作紧接着被那突如其来的光芒逼得瞬间停住,因为血光之中分明显现出周阳的身影,正以极速向巨脸飞去。
随着周阳越飞越近,那张巨脸也慢慢露出一种似乎从未出现过的惊异之色。
“我来破你的画皮,看看你能折腾出多少东西来!”周阳的声音自血光中传来,他的身形正急速旋转,手中一掷捻诀,那道灵符化作金龙猛冲出去。
周阳知道自己在赌,但他赌的是自己的能力,以及他从小所学的道术。他赌那个怪物根本没有准备好,就是在虚张声势。
金龙破开血光,瞬间直指那狞笑的巨大人脸。庙宇顿时被巨大的轰鸣淹没,连声炸响中的空气如水波般剧烈震荡,庙顶瓦片已然无法承受,霎时四散飞落如流星。
“继续!”周阳低喝,又抽出几张灵符,思一步而出,索性全力尽施,符咒漫天飞舞,金光交汇之间形成一道狂暴的符阵。
那巨脸在符阵中连连翻腾,狞笑渐渐转为痛苦的嘶吼,此刻已显得有些支撑不住,它的曾经的威严缓缓崩溃,变成只是可怖的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