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护卫握着长戟的手都下意识地紧了紧。
显然没料到这位看似柔弱的格格竟有如此爆发力。
福宁更是目瞪口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辽东的女子,都这么彪悍的吗?
没等那两个还没回过神来的护卫做出反应。
富察素音已经端着食盒,径直走进了书房。
她将食盒重重地放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吃饭。”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里却满是担忧。
陆准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的女人,又看了看被踹开的房门,微微一愣。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找个东北女朋友。
没想到这辈子给弥补上了。
要不要……回头在锦城设立一个男性家暴庇护中心呢?
跟在后面的蓝樱,好奇的目光却被地上和桌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吸引了。
有坎肩,有衣服,有裤子,还有袜子和手套一样的东西。
“殿下,这些衣服看着……怎么怪怪的?”
蓝樱忍不住小声问道。
陆准回过神来,目光扫过那些自己忙活了一夜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对福宁说道:“福宁,搬把椅子过来坐下。”
福宁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搬了张椅子,在陆准面前端正坐好,心里七上八下的。
陆准放下包子,从桌案的笔筒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他又从旁边的工具箱里,翻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刀。
福宁看着那剪刀和剃刀,脸都白了,声音发颤。
“九……九爷……您……您这是要干啥?”
陆准拿起剪刀,在福宁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个让福宁毛骨悚然的笑容。
“别紧张。”
“今天,咱们来个‘剃发易服’。”
话音未落,陆准已经伸手抓住了福宁那一头保养得油光水滑的长发。
“咔嚓!”
一缕黑发应声而落。
福宁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带着哭腔喊道:“九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啊!”
“放屁!”
陆准毫不气地打断了他,手下动作不停。
“一个大男人,留那么长头发干什么?”
“洗起来麻烦,藏污纳垢,还一股子味儿,容易生虱子!”
“听我的,剪短了利索,还卫生!”
“咔嚓!咔嚓!”
剪刀飞舞,黑发如雪片般落下。
福宁闭着眼睛,泪流满面,嘴里呜咽着,却不敢再反抗。
很快,陆准便将福宁的长发剪了个七七八八,又拿起剃刀,小心地修整着边缘。
片刻之后,一个清爽利落的毛寸头,出现在福宁的脑袋上。
陆准收起剃刀,满意地拍了拍手。
他拿起旁边的干毛巾,胡乱地在福宁脖颈和脸上擦了擦残留的碎发。
“好了,完工。”
富察素音和蓝樱好奇地凑上前,仔细打量着福宁的新发型。
光秃秃的头皮上,只留下一层短短的黑发茬,根根直立,像刷子一样。
配合着福宁那张哭丧着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九爷,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福宁摸着自己凉飕飕的头顶,欲哭无泪。
“缺了点东西。”陆准不以为意,指了指地上和桌上的那些“新衣服”。
“把这些换上,感觉就对了。”
他转头看向富察素音和蓝樱。
“你们先出去。”
富察素音和蓝樱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地退出了书房。
陆准也跟着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陆准看着富察素音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口道。
“素音,跟你说个事。”
“以后,咱们锦城的女真男人,都要换成福宁这样的发型。”
“把那劳什子的辫子,都给我剪了。”
“啊?”富察素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多丑啊!”
她想象了一下族中那些彪悍的汉子们,个个顶着福宁现在这种奇怪的发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看着丑,是因为没配上合适的衣服。”陆准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等换上我做的新衣服,就不丑了,反而更精神利索。”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三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只见福宁有些别扭地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坎肩,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白色棉衣,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棉裤,脚上蹬着一双厚实的棉鞋,手上还戴着手套。
原本因为剃了头而显得有些滑稽的脑袋,配上这一身从未见过的、简洁利落的衣物,竟然奇异地顺眼起来。
甚至可以说……比他之前穿着内侍服、留着长发的样子,看起来更精神,更挺拔,也更像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富察素音和蓝樱都看呆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福宁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感觉确实比刚才好多了。
陆准看着福宁那副新奇又有些拘谨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福宁,感觉如何?”
福宁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脸上原本的哭丧表情渐渐被惊讶取代。
“回九爷,这身衣服穿着,真是说不出的舒坦!”
他甚至原地蹦跶了两下,动作确实比穿着层层叠叠的内侍服要灵活许多。
“手脚活动也比以前方便多了。”
“而且……而且还特别暖和,奴才站这么一会儿,身上都有些冒汗了!”
“还有这手套,若是那些工人人手一件,也不会出现冻疮之类的了。”
福宁抬手擦了擦额角,那里果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冒汗?”
富察素音和蓝樱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蓝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福宁身上那件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厚重的坎肩和棉衣。
“这天儿已经凉了呀,福总管就穿这么点,竟然会热?”
辽东的秋末,寒意已浓,她们都穿上了夹袄,可福宁这一身,竟然能热出汗来?
富察素音也是满脸震惊,她快步上前,伸手摸了摸福宁身上的坎肩,又摸了摸里面的棉衣。
触手柔软,蓬松,确实异常暖和。
陆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很好。”
他走到桌案边,拿起那件自己缝制的羊毛坎肩,展示给众人看。
“以后,这种用禽类绒毛或者羊毛填充的衣服,咱们就叫它‘辽王衫,辽王裤’。”
“要大批量地做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再配上咱们之前弄的火炕火墙。”
“这个冬天,本王要让这辽东,再无人冻死于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