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匈厥将领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上下打量着李长河和他身后的马车。
“辽王使者?”
他嗤笑一声,“没听说过什么辽王,我看你们就是奸细。”
“把他们都给我绑了!连人带货,押回王庭,交给单于处置!”
匈厥骑兵们发出一阵哄笑,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辽王府的护卫虽然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被缴械制服。
李长河没有反抗,只是脸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看来,周隆昌的黑手,已经伸到这里了。
一行人连同那些精心准备的蜂窝煤、茶叶和瓷器,都被匈厥人粗暴地押解着,朝着王庭的方向而去。
几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匈厥王庭。
与锦城日新月异的建设不同,匈厥王庭显得粗犷而杂乱。
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毡帐散落在草原上,牛羊粪便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膻味和烟火气。
最中央,是一顶格外巨大的、装饰着狼头图腾的金色汗帐,那便是匈厥单于的居所。
押解他们的匈厥将领,将李长河等人带到汗帐之外,粗暴地推搡着他们。
“跪下!”
将领厉声喝道,“尔等外邦蛮夷,还不快跪下等候单于召见?”
随行的护卫们被匈厥士兵用刀背狠狠砸在腿弯处,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唯有李长河,依旧挺直着脊梁,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乃大雍辽王使者,代表辽王殿下而来,岂能向外邦下跪?”
李长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匈厥人的耳中。
“按照邦交礼仪,应是单于出帐相迎,以示尊重。”
那匈厥将领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汉人竟敢如此顶撞,顿时勃然大怒。
“放肆!”
他抽出腰间的皮鞭,狠狠朝着李长河抽了过去。
“啪!”清脆的鞭响划破空气。
李长河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但依旧没有跪下,只是后背的衣衫上,渗出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大胆汉人,竟敢对单于不敬!”
匈厥将领怒吼着,扬起鞭子还要再打。
李长河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凶狠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若跪下,丢的是辽王殿下的颜面,是大雍的国威。”
“要见我,便请单于出来。”
“否则,就算打死我,我也绝不跪。”
就在那匈厥将领的鞭子即将再次落下之际。
一个粗犷沉闷的声音,从巨大的金色汗帐内传了出来。
“住手。”
那声音中气十足,威严霸气,让原本喧嚣的帐外瞬间安静下来。
挥鞭的将领动作一僵,连忙收回鞭子,恭敬地朝着汗帐躬身。
“单于!”
帐帘被掀开,几个穿着华贵皮裘、腰佩弯刀的匈厥贵族们。
簇拥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那男人头戴狼头金冠,面容黝黑,鹰钩鼻,眼神锐利如刀。
浑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这人正是匈厥单于。
单于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辽王府护卫,最后落在了依旧站立的李长河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李长河,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呵,好大的胆子。”
“本单于倒要看看,你这矮小的南人,有什么底气,敢在本单于的王庭如此放肆。”
他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李长河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看来中原是真的无人了,竟派你这么个瘦猴过来?”
李长河微微抬起下巴,迎着单于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诮。
“单于人高马大,气势威猛,却不想头脑如此简单,以貌取人。”
此言一出,周围的匈厥贵族和士兵脸色皆是一变,纷纷拔刀出鞘,怒视李长河。
单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中寒光闪烁。
“你说什么?本单于没听清。”
李长河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怒火,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奉大雍辽王殿下之命,出使匈厥,是为了寻求两家永结盟好,互通有无,此乃邦交大事。”
“堂堂匈厥单于,草原之主,难道要不顾两国邦交礼仪,在此动粗吗?”
单于闻言,发出一声冷哼,脸上的怒意稍敛,但轻蔑之色更浓。
“两国邦交?”
单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代表的,不过是你们大雍皇帝封在边角料地方的一个小小藩王罢了,连你们的朝廷都代表不了。”
“也配跟本单于谈‘两国邦交’?”
李长河微微一笑,从容不迫。
“单于此言差矣。”
“我主辽王殿下,虽是大雍皇帝亲封,但辽东之地,如今却是我家殿下说了算。”
“殿下此次遣我前来,并非仅为邦交虚名。”
“更是为了一桩实实在在的买卖。”
“一桩能让匈厥勇士们,安然度过寒冬的大买卖。”
“买卖?”
单于眉头微挑,锐利的目光再次审视着李长河,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他身后的匈厥贵族们也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李长河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
单于沉吟片刻,大手一挥。
“好,本单于就听听,你这南人,想做什么买卖。”
“带他们进来!”
帐帘再次掀开,李长河整理了一下被鞭子抽破的衣衫,昂首挺胸,跟着单于走进了巨大的金色汗帐。
两名抬着箱子的护卫也被允许跟了进去。
汗帐内铺着厚厚的兽皮地毯,正中燃烧着一盆炭火,散发着热量,但也带着些许烟气。
单于在主位的虎皮大椅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长河。
“说吧,什么买卖?”
李长河示意身后的护卫将带来的一个木箱打开。
箱子里露出的,是一块块码放整齐、布满孔洞的黑色圆饼。
“这是何物?”
单于皱眉问道,旁边的匈厥贵族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此物,名为蜂窝煤。”
李长河朗声说道:“敢问单于,匈厥过冬,取暖之物,是否多以木材、牛羊粪便为主?”
单于不耐烦地点点头,“草原之上,自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