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单于猛地从虎皮大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双眼放光,死死盯着李长河,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下去一般!
激动!
前所未有的激动。
匈厥看似风平浪静,可总有野心勃勃之人要做单于之位,尤其是他的那些兄弟们。
若他真有此物,别人还怎么跟他争?还拿什么跟他争?
这是利器。
掌控人心,稳固权柄的利器。
帐内其他的匈厥贵族,也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他们看向那盆蜂窝煤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好奇和渴望,更增添了几分敬畏与忌惮。
这东西,不仅能取暖,更能左右草原的格局!
“好!说得好!”
一个离单于最近的、胡子花白的匈厥老贵族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站起身。
“单于!此物乃天赐神物!有了它,我匈厥何愁不能一统草原?!”
“是啊单于!必须拿下!一定要跟辽王合作!”
“这买卖,咱们做了!”
其他的匈厥贵族也纷纷附和,言辞恳切,目光热切地看着单于,生怕他犹豫。
单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狂喜与激动。
他看向李长河,脸上再次堆满了笑容,比之前更加真诚。
“贵使所言,深得我心!”
“这蜂窝煤的买卖,本单于做了!”
“就依贵使所言,咱们用牛羊马匹来换!”
“不知贵使想要多少牛羊?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单于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仿佛生怕李长河反悔。
李长河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他端起奶酒,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单于且慢。”
此言一出,帐内原本热烈的气氛,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安静下来。
单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些刚刚还在激动附和的匈厥贵族们,也都愣愣地看着李长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单于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再次盯住李长河。
“贵使……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李长河心中冷笑一声,之前是对方掌握主动权,可当对方表达出需求后。
那主动权就归他了。
李长河放下手中的银碗,站起身,对着单于微微躬身。
“单于莫急。”
“这买卖,我家殿下自然是诚心想做的。”
“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要想与我家殿下长期合作,共享这蜂窝煤带来的巨大利益,单于还需答应我家殿下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
单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周围的匈厥贵族们也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什么条件?”
单于沉声问道,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
李长河挺直腰板,朗声说道。
“其一,匈厥与辽东,永结盟好,互不侵犯。单于需约束麾下部众,不得以任何理由,发兵侵扰我辽东边境。”
这个条件一出,单于和贵族们的脸色稍缓。
不打仗,还能做买卖,这似乎可以接受。
李长河继续说道:“其二,单于需断绝与大雍辽东都护府周隆昌的一切往来,不得与其私下勾结,更不得助纣为虐,听其挑唆,与我辽王府为敌。”
断绝与周隆昌的联系?
单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看来这辽王和那周都护,果然是水火不容。
不过,周隆昌那边能给的好处,比起这蜂窝煤,简直不值一提。
这个条件,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李长河看着单于和众贵族的神色变化,心中有数,缓缓说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条件。
“其三,日后若我家殿下需要单于相助,单于需无条件派遣精锐骑兵,听从我家殿下调遣,助我主一臂之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大军出征所耗费的一切粮草军饷,皆由我辽王府一力承担。”
话音落下,整个汗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匈厥贵族都霍然变色!
连单于的脸色,也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放肆!”
之前那个挥鞭的匈厥将领猛地拔出弯刀,怒指李长河。
“大胆南人,竟敢对我家单于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让我匈厥勇士听从你家藩王的调遣?简直是痴心妄想。”
“单于,杀了他,这南人分明是来羞辱我们的!”
其他的匈厥贵族也纷纷怒斥起来,群情激愤。
无条件出兵相助?
这岂不是意味着,匈厥要成为那辽王的附庸?
成为他手中的刀?
这简直是对草原雄鹰最大的侮辱!
李长河面对着周围愤怒的目光和出鞘的弯刀,面不改色。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些叫嚣的贵族一眼,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主位上脸色铁青的单于。
他知道,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这个人。
李长河微微躬身,语气依旧从容。
“外臣言尽于此。”
“这三个条件,乃是我家殿下诚意合作的底线。”
“孰轻孰重,还请单于与诸位大人,仔细商议一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外臣明日此时,再来等候单于的答复。”
“若是外臣回去晚了,耽搁了时日,我家殿下……难免会转而寻找其他愿意合作的伙伴。”
“毕竟,这草原之上,想要蜂窝煤过冬的部落,可不止单于您一家。”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单于的拳头猛地攥紧。
他死死盯着李长河,胸膛剧烈起伏。
活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
不过,他虽然愤怒,但他终究没有立刻发作。
理智告诉他,这蜂窝煤的诱惑实在太大。
大到足以让他暂时压下这份屈辱和愤怒。
良久,单于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来人!”
“带大雍使者下去休息!”
“以国礼相待,不得怠慢!”
“是!”
两名侍卫上前,对李长河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长河再次对着单于微微躬身,然后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王帐。
仿佛刚才那个提出苛刻条件,引得群情激愤的人,根本不是他。
看着李长河离去的背影,单于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矮几上!
“砰!”的一声闷响,矮几应声而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