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使者越发得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家大人知道那陆准捣鼓出一种名为蜂窝煤的取暖之物,颇为神妙。”
“只要单于肯出兵相助,待事成之后,杀了那陆准,这蜂窝煤的生意,我家大人愿与单于平分!”
“只要您……”
使者的话还没说完。
“唰!”
一道寒光闪过!
李长河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腰间佩刀瞬间出鞘,化作一道银练,精准地划过了那名都护府使者的脖颈!
鲜血飚射而出!
那使者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双手捂着脖子,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变故突生!
整个王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单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惊怒交加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使者,又看向持刀而立、刀尖滴血的李长河。
“你……你大胆!”
单于又惊又怒,原本他想以此为筹码,跟李长河再谈谈条件。
现在倒好,周隆昌的使者死在了王庭,他有理都说不清,只能跟周隆昌撕破脸。
这个南人,太过阴险了!
周围的匈厥贵族和侍卫也纷纷拔刀,怒视李长河,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李长河却仿佛没看到周围的刀光剑影,缓缓收刀入鞘,然后对着单于深深一躬。
“外臣失仪,请单于恕罪!”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慌乱。
“只是此等乱臣贼子,竟敢当着单于与外臣之面,公然污蔑我家殿下,挑拨离间,言语恶毒,实乃罪该万死!”
“外臣一时气愤,未能忍住,污了单于的王帐,还请单于降罪!”
单于死死盯着李长河,脸上的怒意如同实质,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他从未想过,竟有南人敢在他的王帐里,当着他的面,做出如此血腥之事。
然而,目光扫过那盆安静燃烧、温暖如春的蜂窝煤。
又想起李长河之前那番关于“掌控人心、稳固权柄”的话。
单于胸膛剧烈起伏的怒火,硬生生地被他压制了下去。
周隆昌?一个贪婪无能的都护罢了。
他的许诺,又岂能与这足以改变匈厥命运的“神物”相比?
更何况,这个使者死在这里,正好断了他与周隆昌的后路,逼着他只能选择与辽王合作。
这个南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单于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虎皮大椅,眼神冰冷地扫过帐内那些惊魂未定的贵族和侍卫。
“把这具尸体,拖出去喂狗!”
单于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拖着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快步走出了王帐。
血迹留在厚厚的兽皮地毯上,刺目而醒神。
单于重新看向李长河,脸上已经不见怒色,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一丝复杂。
“贵使……果然是个狠人。”
单于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李长河平静地拱手:“单于过誉。外臣只是为主分忧,清除障碍罢了。”
单于冷哼一声,没有再纠结刚才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你之前说的三个条件……”
单于顿了顿,目光落在李长河身上,“本单于答应了。”
此言一出,帐内所有匈厥贵族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李长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再次拱手:“单于英明!”
“既然单于应允,那咱们便可以商谈这蜂窝煤的买卖了。”李长河说道。
单于迫不及待地问道:“贵使方才说,要多少,有多少?”
李长河点了点头:“只要单于吃得下,我家殿下便能供得上。”
单于眼中闪烁着光芒,他需要大量的蜂窝煤,不仅仅是这个冬天,还有未来很多个冬天。
“本单于要一千万斤!”
单于咬了咬牙,报出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一千万斤!这个数量足以支撑王庭和许多大部落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李长河心中暗喜,这个数字正如何辽王殿下所料。
“没问题!”
李长河爽快地应下,“一千万斤蜂窝煤,单价三十文,共计三万万文钱,也就是三十万两银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家殿下说了,单于可以用牛羊马匹来抵。”
三十万两银子……
单于和匈厥贵族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巨大的数字,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想到一千万斤蜂窝煤能带来的好处,他们又觉得这钱花得值。
“牛羊马匹?”
单于沉思片刻,“我等愿以牛羊抵价,一头牛,估价五两银子,一头羊,估价二两银子,贵使以为如何?”
这个价格比李长河预估的要低一些,显然单于也是诚意十足。
李长河算了算,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平均每头牲畜的价值约为3.5两银子。
三十万两银子,大约需要八万五千多头牛羊。
“可以!”
李长河立刻答应下来,“不过,需得是壮实的牛羊,不能以老弱病残充数。”
“这是自然!”
单于哈哈一笑,高声吩咐道:“来人,取笔墨契约!”
很快,侍者便送来了契约文书。
在李长河的指导下,契约上详细写明了辽王府与匈厥王庭的盟好关系、互不侵犯、断绝与周隆昌往来、以及蜂窝煤的交易数量、价格、支付方式和出兵相助的条件。
双方各自签字画押,并交换了凭证。
次日一早,李长河在匈厥骑兵的护送下,就返回了辽东。
……
与此同时,锦城之内,一场悄无声息的变革。
正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蔓延开来。
自从福宁被陆准亲手“剃发易服”,换上那套“辽王衫裤”之后。
那清爽利落的毛寸头,配上简洁保暖的新式衣物,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实用效果,立刻在王府内部引起了轰动。
紧接着,富察素音和蓝樱组建女兵营的消息传开,更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
尤其是当第一批招募来的女真女子,也开始统一换装,剪去长发,穿上更容易活动的短打衣裤,进行队列训练时。
整个锦城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最先效仿的,自然是那些刚刚投奔而来的女真部众。
当看到福宁那身打扮,又听闻了“辽王衫裤”的诸多好处,尤其是那惊人的保暖效果后。
那些饱受辽东寒冬之苦的女真男人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毕竟他们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训。
一时间,锦城内仿佛兴起了一股“剃发易服”的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