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隆昌的府邸,如今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昔日威严的都护府,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挥之不去的焦臭。
偏厅内,周隆昌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眼中布满了血丝,神情癫狂而暴躁。
赵尔炎“恰合时宜”地走了进来。
“大人!”
赵尔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属下……属下又查到了一些线索。”
周隆昌猛地停下脚步,凶狠的目光死死盯住赵尔炎:“说!”
赵尔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怀中又掏出几封信件,双手呈上。
“大人,这些……这些是在几位参将的府邸中搜出来的。”
周隆昌一把夺过信件,急切地拆开。
信上的内容与之前如出一辙,都是向辽王陆准效忠的言辞。
甚至还有些信件中,详细描述了都护府的兵力部署和粮草储备。
落款的名字,更是让周隆昌心胆俱裂。
那几位参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噗——”
周隆昌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险些栽倒在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嘶吼着,声音凄厉如同受伤的孤狼,“他们……他们怎么敢背叛本都护!”
赵尔炎连忙上前扶住他,语气愤怒地劝道:“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辽王那厮,手段阴险,定是用重利诱惑,或是抓住了他们的什么把柄。”
“如今看来,这都护府……怕是已经烂到根子了。”
周隆昌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猛地推开赵尔炎,指着外面,咆哮道:“来人!给本都护将这几个狗娘养的叛贼,全都抓起来!”
“不!不要抓了!”
他突然又改口,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直接给本都护杀了!”
“将他们的家眷,也一并给本都护斩了!一个不留!”
赵尔炎心中一凛,暗道周隆昌这是彻底疯了。
但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违逆,躬身应道:“是,属下遵命!”
他转身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周隆昌的命令,如同一道催命符。
再次在残破的都护府内掀起了腥风血雨。
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参将,尚未来得及辩解,便被冲入府中的士兵乱刀砍死。
他们的家眷,哭喊着,哀求着,也未能幸免于难。
一时间,都护府内,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残存的将领和官员们,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他们看着周隆昌那疯狂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不少人已经开始暗中盘算,是否要另寻出路。
辽东都护府的混乱与血腥,很快便传到了锦城。
辽王府,书房内。
陆准听着苗勇的禀报,脸上古井无波。
“殿下,周隆昌已经彻底疯了。”
苗勇沉声道,“他如今大肆屠戮属下,都护府内部已是人心惶惶,离心离德。”
马青衫也接口道:“据我们安插在都护府的眼线回报,已经有不少中下级军官,不堪忍受周隆昌的暴行,私下联络,想要投靠我们。”
牛永利更是激动地说道:“殿下,依我看,周隆昌已是冢中枯骨,不堪一击!我们何不趁此良机,一举将其歼灭,彻底掌控辽东!”
陆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周隆昌虽然疯狂,但困兽犹斗,不可不防。”
“他手中毕竟还有数万兵马,若是逼得太紧,狗急跳墙,对我锦城百姓,也是一场灾难。”
他看向苗勇:“李四那边,情况如何?”
苗勇躬身道:“回殿下,李四已经将您的意思,传达给了那些都护府的将士。”
“他们如今士气高涨,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便可揭竿而起,里应外合。”
陆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时机……差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
随即,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变得坚定而有力:“传令下去!”
“王府各营,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牛永利,你负责城防,务必确保锦城固若金汤,不得有丝毫疏漏。”
“马青衫,你率领王府亲卫,以及四旗工人,随时准备出击。”
“李长河,给匈厥单于送信,让他们派大军过来,配合我们行动,围杀周隆昌。”
“李兆权,去传信,就说他们的货物被土匪劫了,请他派兵剿匪。”
“钱谭,你暂时接管煤场,准备五百万斤蜂窝煤,以及三十万两,作为匈厥此次大军的开拔之资。”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领命,神情肃穆,眼中却都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待众人准备退下,各自行事。
一直负责与匈厥联络的李兆权,却突然站了出来,躬身问道:“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
陆准看向他:“讲。”
李兆权沉吟道:“殿下,我们引匈厥大军前来,固然可以对周隆昌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可若是……若是周隆昌那老贼龟缩不出,不亲自率军迎战,那匈厥大军岂不是白来一趟?”
“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陆准闻言,嘴角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李大人多虑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匈厥大军来了,周隆昌是否亲自出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周隆昌在哪里,匈厥大军就会在哪里。”
“本王要的,就是匈厥的兵锋,直指都护府,给周隆昌带去灭顶的压力。”
“至于他出不出城,那是他的事,影响不了大局。”
李兆权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对陆准的谋略愈发钦佩。
这时,负责筹措粮草和蜂窝煤的钱谭,也上前一步,带着一丝忧虑问道:“殿下,引狼入室,固然可以驱虎。”
“只是,那匈厥人素来反复无常,贪婪成性。”
“若是他们来了之后,赖着不走,或者狮子大开口,索要更多的好处,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们……是否要做些防备?”
陆准赞许地看了钱谭一眼,点了点头:“钱大人所虑,不无道理。”
他转头看向李兆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所以,李大人此去匈厥,除了敦促他们尽快出兵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