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婚,妻子还怀着孕,现在却莫名其妙和一个陌生女人发生了关系。这种事情,在他的人生轨迹里从未出现过,烟灰掉在手上,他却毫无知觉。
一个小时后,赵芸回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看,眼圈微红,显然也经历了一场情绪的波动。
“她叫秦晓,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汉春造船厂。”赵芸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声音有些沙哑,“昨晚她和男友分手,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
“然后呢?”陈守信掐灭了第三根烟。
“然后......”赵芸支支吾吾,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是我的错,我本来想......”
陈守信恍然大悟:“你想趁这次出差......”
赵芸红着脸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可她怎么会......”
“那个该死的经理!”赵芸咬牙切齿,“他给错了房间钥匙。”
陈守信揉了揉眉心。这种荒唐的巧合,偏偏让一个无辜的姑娘搭进去。命运有时就是这么讽刺,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能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她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赵芸白了他一眼,“你得负责。”
“我已经结婚了。”陈守信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所以呢?就这么算了?”赵芸站起来,来回踱步,“她还这么年轻,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她在厂里还怎么做人?”
陈守信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具体该怎么做,却毫无头绪。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每一个选择都似乎是错的。
下午,他来到汉春造船厂附近的里弄。这是一片老式的石库门建筑,红砖黛瓦,青石板路,处处透着旧上海的韵味。
秦晓住在二楼的一间小屋里。陈守信站在楼下,看着那扇木窗,迟迟不敢上去。窗帘紧闭着,像是在抗拒外界的一切。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上了楼。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秦晓站在门口,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她穿着一件素色的连衣裙,更显得人清瘦。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能进去说话吗?”陈守信轻声问。
秦晓沉默了一会,侧身让他进屋。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窗下的书桌上堆满了资料,显示出主人的用功。墙上贴着几张电影海报,都是些文艺片。角落里还放着一台留声机,旁边整齐地摆着几张黑胶唱片。
“这些是你落在酒店的。”陈守信递过一个包裹。
秦晓接过,没有说话。她的手很凉,像是没有温度的玉。
“对不起。”陈守信说。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秦晓摇摇头:“不怪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我......”
“我知道你结婚了。”秦晓打断他,“也知道你妻子怀孕了。赵芸都告诉我了。”
陈守信一时语塞。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所以,就这样吧。”秦晓的声音很平静,“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我不能这样。”陈守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一点补偿。”
秦晓看着那块百达翡丽手表,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别过头,不想让陈守信看到自己的软弱。
“我不要你的补偿。”她转过身,声音哽咽,“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陈守信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放下手表和一叠美钞,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他回头望了望二楼的窗户。
夕阳的余晖中,一个孤单的身影伫立在窗前。那一刻,陈守信忽然明白,有些伤害,是金钱永远无法弥补的,而有些错误,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
他转身走进暮色中,背影渐渐消失在弄堂深处。
屋里,秦晓望着桌上的手表和钞票,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走到窗前,看着陈守信离去的方向。
就这样吧。她轻声说。
泪水滴落在手表表面,折射出微弱的光。
与此同时,赵芸的父亲老赵正在家里烦躁地来回踱步,脚步声沉重得似乎要把地板踩出一个窟窿。他的面色阴沉如铁,眉头紧锁,时不时攥紧的拳头暴露出内心的愤怒。
厅里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田妈妈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她看着丈夫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揪痛。
昨天,他们的女儿赵芸从上海回来。本该是一家团聚的喜悦时刻,可赵芸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昏天黑地。无论他们怎么敲门询问,都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直到今天早上,老赵才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我跟陈守信睡了。”赵芸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老赵心头。
老赵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他扶着墙壁,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赵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赵芸蜷缩在床角,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爸......”
老赵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的陈守信,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做事稳重的年轻人,怎么会......
“警卫员!开车!”老赵咬牙切齿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赵芸听到父亲的喊声,慌忙从房间里冲出来:“爸,你别去!”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但老赵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皮鞋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爸!求你了......”赵芸想追出去,却被田妈妈拦住。
“小芸,你先冷静一下。”田妈妈心疼地看着女儿。
赵芸急得直跺脚,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子突然一软,眼前一黑。
“小芸!”田妈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儿。
赵芸已经晕了过去。
老赵赶到南锣鼓巷陈守信家时,屋里只有李老太太和周子轩。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老太太银白的头发上,显得格外柔和。
看着这老小两个,老赵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老太太,事情是这样的......”老赵把事情和盘托出,声音里依然带着压抑的怒意。
李老太太听完整个人都懵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天的军官,眼神闪烁:“这事儿听着不对劲啊......”
自己的孙女婿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那孩子从小就懂事,做事有分寸,怎么会......“
正想着,警卫员急匆匆跑进来:”首长,大小姐晕倒了,送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