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孙媳妇
“不上课出来瞎晃什么？”顾淮知的声音忽然传来。
李招娣忍不住回头看他，一肚子委屈喷涌而出。
“我牙疼，要去医院看一下。”
顾淮知顿了一秒又将视线移回去，“我正好也要去医院，陪你一起吧。”
李招娣没有忍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试探，“哪里来的那么多正好，你该不会是跟踪我吧。”须臾，顾淮知唇角一弯，“你怎么知道的？”
这下子换李招娣说不出来话了。
医院里人不多，她身体不算差，几乎很少生病，从小到大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跟在顾淮知的后面，面前的男人比她足足高了一整个头，宽厚的背让人心慌慌，隔着距离她大起胆子来肆无忌惮地注视。
人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啊，坐个电梯都能引来人群侧目。
李招娣心里有些吃味，她往前踏一步站到了顾淮知的旁边。
顾淮知不动声色，好似并未察觉到李招娣的小心思一样，：“牙科就在前面，你拐个弯就看到了，我先离开一下，等会儿过去找你。”
李招娣看顾淮知匆匆离开的背影，偏下半个身子去瞧，谁知道一溜烟那人就不见了踪影，像一阵迷烟，风一刮就没了。
约五分钟后，顾淮知出现在了病房中，他看了一眼趴在床头的女孩，悄声关上了门。
“亦可起来了。”顾淮知坐在旁边，小声唤着女孩的名字。
顾亦可眯缝着眼起身，脸上仍有困倦，看清来人后捂着嘴巴打哈欠，“小叔叔，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能来了吗？”
“临时有安排。”顾淮知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看向床上的老人，“打过针了吗？”
“已经打过了，对了，医生说这个月月底就可以把剩下的医药费结清了，太奶奶自己也说想回莞乡，毕竟……”
顾淮知压着嗓子说话，声音有些喑哑，“我知道了，你先回学校吧。”
“那小叔叔我先走了。”
“嗯。”
顾淮知把顾亦可送到楼下，便急忙赶回病房，此时床上的老人已经坐起了身，阳光落在她脸上的沟壑处，显得面容有些泛黄。
他勉强挂好笑容，走过去，“奶奶，你怎么起来了啊？”
“淮知，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过来了嘛，我这几天状态好，不用你过来，你那么忙。”
苏阿婆去年查出患了胃癌，已经是晚期，这一年多做了好几次手术，癌细胞扩散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手术的进度。
顾淮知知道，奶奶等不了多少天了。
他坐到床边，握住苏阿婆的一双糙手，像攥着什么珍宝一样，眼里淌着泪光，“奶奶，你不是说想要我带孙媳妇给您看吗？”
苏阿婆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头，赶紧偏头去看自己的宝贝孙子，“真的？快和奶奶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你认识的。”
“我认识？”苏阿婆皱眉，顾淮知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了个名字，她立马眼睛放光，“你是说……”
“嗯。”顾淮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头，像个孩子讨糖吃似的，“奶奶，你应该会喜欢她吧。”
“那当然了，那可是……”
两个人又待了一会儿，苏阿婆开口，“快去吧，争取早点带回来给我看看，你也知道奶奶的身体……”
顾淮知把苏阿婆抱在怀里，前后轻轻摇晃着，“奶奶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
李招娣挂完号，坐在外面焦急等待着，轮到她的时候顾淮知还没有回来，她提着一颗心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名女医生，戴着个口罩，声音格外温柔，应该没有那么可怕。
结果她刚走进去，就听见咔咔两声，那个女医生力道十分可怖，将面前的躺椅降了下去，她的一颗小心脏彻底受到了惊吓。
“站在那里坐什么，过来坐。”
“那个……医生……我牙疼。”
现在心脏也开始跟着疼了。
“我知道，你先躺下，我检查一下。”
“……好。”李招娣弱弱出声，慢慢挪了过去，带着忐忑躺了下去。
啪地一下，悬在脑袋顶上的灯亮了，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这时候旁边的女医生发话了，“没什么好怕的啊，来，张开嘴。”
她慢慢张开嘴巴，眼睛开了条小缝，结果入目的是一个尖尖的镊子，她立马又闭上了眼。
妈妈呀，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干脆面了。
“这里疼不疼？”女医生话音还没有落地，就用镊子触碰到了某处，李招娣整个神经跟着一抽，瞬间疼到了心底。
“疼疼疼，特别疼。”
“疼就对了。”
“温柔”女医生将镊子收起来，然后开始整理东西，“你的牙伤到了神经，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拔掉，另一个就是把神经烧掉，你现在还年轻，我建议你烧神经。”
“疼吗？”李招娣出声问道。
“没你想的那么疼。”女医生背身整理消毒水。
李招娣心一横，“那就烧神经吧。”
“行，我先和你说，烧神经前后要做四次，第四次的时候你再过来我帮你把牙补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吧。”
“行。”
“现在要把你的牙先清理一下，就是用水冲一下。”女医生坐在旁边说道。
李招娣看了一眼她手里类似喷枪之类的东西，上面好像套了个针头似的，看着就瘆人。
她开口问，“疼吗？”
“说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疼，你要是实在不行咱就打麻药。”
打麻药不还是会疼吗？
算了，应该没有那么可怕。
李招娣绷紧神经，仿佛要上战场的战士一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怂，“医生，你开始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女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张嘴。”
一秒后，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劲力道直直钻进了李招娣的皮肉里，疼意迅速像龙卷风一样肆虐全身，好像骨肉分离一般，疼得李招娣一下子叫出了声。
她蓄在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连哭带叫，女医生手中的动作仍然不停止。
结束的时候，她脸色煞白从躺椅上离开，嘴巴仍是半张半合，女医生交代道：“一个星期之后再来把药给换了。”
李招娣连声答应着，脚步不停，想着赶紧离开。
疼意减退一半，李招娣才得以解脱。
“想不到你叫起来声音还挺大的。”
突然钻进来的声音让李招娣下意识躲了一下，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你都听到了？这不能怪我，真的是太疼了，你不信试一下。”
“所以好好注意身体，就不会受这么多的罪了。”
顾淮知坐下来，“我小的时候脊椎错位，当时做手术的时候连麻药都没打，你可能都想象不到那有多疼。”
李招娣听着顾淮知风轻云淡地讲述，心里莫名揪了一下，“脊椎错位也需要做手术吗？”
顾淮知：“你觉得呢？”
这时候李招娣忽然瞅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张茉莉？
她来医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