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叹息道,“再然后,这姑娘就成了厉鬼,将整座村庄,连同她的心上人全杀了个干净。”
姜芜哇一声:“厉害。”
林叶忙捂住她的嘴:“小心被昭华宗的人听见,说你是邪魔歪道。”
姜芜摆摆手。
他们这话说得还少吗。
她挣脱开林叶,猜测道:“但说不定她只是想报仇而已,并不打算伤人,刚才就没有对我做什么。”
“天真!她只是被困在喜轿内出不来!”
江白摇摇头,“传闻哭嫁娘会在夜半时分,敲开各家适龄姑娘的房门,给他们送一纸婚书,寻找自己的替身,之后两日内,迎亲队伍会带走收到婚书的姑娘,哭嫁娘也就恢复行动,大肆屠杀那姑娘的亲近之人!直至那姑娘被饿死在轿中,她才会重新回来!”
“婚书?”
姜芜皱起小脸,抿抿唇,好半晌,她不确定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大红书册,问,“是这个婚书吗?”
江白:“......”
林叶林树:“......”
云霄宗弟子:“......”
姜芜眨巴眨巴漂亮眼睛,解释道:“刚刚我醒来,这个东西就在我怀里。”
江白声音颤抖:“啊这,额,不能吧......”
林树林叶声音颤得比她还厉害:“我,我们算你亲近之人吗?”
姜芜软声软气:“一日为师姐,终身为母,应该算。”
“......”
坑洞里一片寂静。
江白从怀里掏出大佛山地图平铺在地上:“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必须在两日之内,啊不,一日之内赶到界碑,把这个消息告诉西邱道长。”
他随手抓了个石块在地图上画下一条线路,眉头紧皱胸口郁结:“偏偏我们在这个地方,一日之内,怕是赶不回去。”
事情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林树思索道:“不如这样,我们陪六师姐去界碑,你们不必弃赛,到时裂缝周围得到的东西,也都由你们自己拿着。”
毕竟已经走到这里,再放弃有点可惜。
江白却笃定地摇摇头:“不行,不止是我们要弃赛,所有弟子都必须尽快撤出大佛山。”
“没错。”
林叶应道,“哭嫁女乃禅息真人座下妖祟,即便是元婴高手都未必能拿下她,更何况她能从裂缝中钻出来,保不齐还有其他更高阶的妖祟,若是不撤,恐怕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所以我们必须在明晚之前到达界碑,让上面的人来处理。”
突然要与时间赛跑,姜芜一骨碌翻出坑洞:“那快走吧。”
她将大氅解下来收进芥子袋,挽了挽袖子,一副要跑八百米蓄势待发的模样。
江白几人跟着翻出来,只是一个个蔫头蔫脑,都不如她有精气神。
昨夜在洞穴里人多,又阴风阵阵,本来就没休息好。
一大早起来奔波到现在,早就累得不行了。
姜芜蹦蹦跳跳热身,提议道:“不然还是分开吧,江白和我一起去找最近的界碑,你们原路返回,从另一处界碑走。”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毕竟婚书在姜芜手上,哭嫁女要找,第一个也是找姜芜。
其余人即便脚程慢一点,也不会有危险。
林树泪汪汪:“六师姐,你真大义凛然。”
姜芜谦虚道:“没有没有,我怕你们拖我后腿。”
林树:“......”
两拨人原地分开,江白持剑领着姜芜往山下走。
冬寒夜深,枯枝缀满晶莹冰柱,冷空气一阵阵地钻入脖颈,割得人皮肤生疼。
江白虽已结成金丹,但在这般高强度赶路和严寒天气下,等天蒙蒙亮时,也有些支撑不住。
他面色苍白,搓搓手,可怜兮兮:“早知就不参加今年秋猎了!都怪我爹!非得我拿得魁首,要什么九尾秘丹!”
姜芜抓着他的手腕,一边拽着他跑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话:“不参加秋猎,你怎么能认识我这么漂亮聪明美丽的六师姐?”
“否极泰来物极必反嘛,说不准哭嫁娘早把我们忘了!”
“你再坚持一会儿,等出去,我请你喝酒!”
江白哭笑不得:“你及笄了没?还喝酒。”
不得不承认,有她插科打诨,路途也没那么艰难。
两人一路狂奔,只在傍晚时分受不住休息了一会儿。
江白看着地图,总算松口气:“所幸你我都修炼过行云步,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出去了。”
他站起身,拉起姜芜:“走吧。”
然而刚起身的刹那,耳边骤然又响起模糊不清的尖锐唢呐声。
远处深深浅浅的树林被昏暗笼罩,隐隐绰绰亮起喜庆的大红灯笼。
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
两人身上血液霎时凝固,从头凉到脚底。
姜芜最先反应过来,随手抓住江白衣领:“跑!”
江白跌跌撞撞:“姐,姐,我要被勒死了,呕——”
他们分明步伐极快,翻下山坡,越过溪流,然而那唢呐声始终不远不近萦绕在耳边,大红灯笼与轿影丝毫不动,一转头却总能瞧见。
跑不掉。
大怨级别的妖,相当于元婴高手,他们怎么可能跑得过!
“阿芜!你先走!”
眼看着妖娆的狐狸影子拨开树丛,喜轿越靠越近,江白一把推开姜芜,脚步后撤,骤然回身,右拳紧握,死死盯着那喜轿,“我跑不动了,拿不到喜帖!她奈何不了我!你快走!”
姜芜没料到他会挣开,一咬牙没回头,接着朝前跑。
她若跑出去,还能为两人争一线生机,若跑不掉,就都等死吧!
她连滚带爬,感觉速度能破吉尼斯纪录。
等翻过山岭时却皱紧眉。
两条路,走哪条?
系统突兀冒出来:宿主,右边。
姜芜二话不说朝右边小路跑,然而唢呐声却越来越近。
耳边甚至传来狐狸尖细的声音:
“有情郎,无情妇!”
“踩喜轿!入棺椁!”
她蓦地转头,猛地对上一双漆黑狐狸眼。
媒人伸出尖锐爪子,狠狠朝她脖颈处袭去:“新娘子!上花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