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院落里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姜芜迷迷糊糊醒来,门被砸得砰砰响:“姜芜!你给我出来!”

    “你把人弄哪去了!”

    “有病吧?!你们昭华宗的人,来阿芜这里找什么!?”

    江白的声音随之响起,兵刃相向,外头闹哄哄乱成一团。

    姜芜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翻下床,随意扯了件校袍穿。

    四师兄新洗净的衣裳,带着浅浅的香气,特别好闻。

    她简单洗漱一番,而后一骨碌将头发扎在脑后,打开厢房大门,撸起袖子,抄起小树枝加入混战。

    对方为首之人正是沈赐。

    他没有要斗殴的意思,在江白几人无理取闹的攻势之下节节后退,但也迫不得已出招抵挡。

    姜芜悄咪咪跟在后头,手中结印,突然眼尖地看见站在一旁的姜轻。

    她眼睛转了转,低声道:“二踢脚!”

    一个狠狠砸向沈赐,另一个砸向姜轻。

    主打无差别攻击。

    火花在人堆里炸开。

    因着金手指的缘故,两人连躲闪的能力都没有,硬生生被炸了个灰头土脸。

    原先精致衣裳被炸得焦黄,头发凌乱。

    这下子场面更加混乱,两方人几乎陷入混战。

    沈赐顶着鸡窝头,在人堆中怒喝一声:“姜芜!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轻被炸得头脑发昏,抓着衣裳,咬紧唇,上去帮忙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直到——

    “住手!都给我住手!反了你们了!”

    声音带着厚重的威压,从院子上方压下,震得众人猛然一悚。

    西邱道长领着一群修士匆匆进到院内,瞧见带伤的一众少年少女,胡子都气飞起来,“你们是修仙者!不是地痞流氓!青玄宗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

    他显然气急了,怒声道:“你们求仙问道!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天下苍生吗!剑尖所指,应当是妖祟,而非同伴!”

    被狠狠训斥一通,两方人不情不愿地分开。

    西邱道长瞪了在场众人一眼,视线落到沈赐身上:“沈赐,你作为昭华宗大弟子,我教过你多年,你并非这种冲动性格,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池栎凑在姜芜身侧,闻言踮起脚:“凭什么他来说,我也是大弟子......”

    “闭嘴。”

    西邱道长一个眼刀扫过去,池栎乖乖捂嘴,低头骂骂咧咧:“偏心。”

    姜芜点点脑袋:“太偏心了。”

    沈赐原本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下束好的头发凌乱烧焦,衣冠不整,看起来格外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意味深长地扫过人群后的姜芜,朝西邱道长拱了拱手弯腰道:“道长,我们此番过来,是来寻人的。”

    “寻人?”

    “昨夜袁亦袁乐两个弟子出去后就没再来回来,弟子情急之下带人来找,哪知产生误会,这才不小心动了手。”

    沈赐将腰弯得更低一些道,“此事与旁人无关,弟子甘愿受罚,但袁亦袁乐至今仍未找到,弟子担心......”

    人丢了?

    西邱道长面上浮现不悦,显然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此次讲学,并无门禁规定,说不准只是下山去了,没有告知你们而已。”

    “不可能!”

    他话未落,被人急促打断。

    众人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姜轻快步上前,“绝不可能,他们明明,明明......”

    话说到这里又戛然而止。

    她指向性地看了眼姜芜。

    姜芜心底咯噔一下。

    西邱道长却不惯着她,冷声道:“明明什么!”

    姜轻欲言又止,过了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不瞒您说,我在秋猎里灵根受损,袁亦担心我,昨夜跟我说,要去求阿芜......求阿芜要一颗枯闻果。”

    “没错!”

    先前踹姜芜门的最后一个昭华宗弟子上前,恶狠狠地瞪向姜芜,“昨夜袁亦和袁乐分明是去找她了!他们失踪,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这话一出,姜芜眼底微不可察地划过一抹嘲笑。

    蠢货。

    众人纷纷侧目,难掩嫌弃,连西邱道长都拧紧眉头,脸上显现出质疑。

    江白嗤笑一声:“两个男人,大半夜去找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要枯闻果?究竟是求,还是抢啊?”

    这话问出口,在场昭华宗三人面上都不由发烫。

    连方才帮着他们斗殴的几个宗门弟子都默默撤退几步,觉得羞赧。

    那人磕磕巴巴道:“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姜芜从后头探出头,声调软绵绵地,“下午时间这么长,不见有人来找我要枯闻果,偏偏选在晚上。”

    她转而看向西邱道长,添乱道:“西邱道长,他们不会是想猥亵我吧?”

    两字如惊雷。

    满场哗然,比当时姜芜污蔑祁画等人三修还来得震惊。

    毕竟三修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猥亵,可就是完完全全为人所不齿!

    在修真界,甚至比妖祟还来得不堪。

    更别说这两字还要冠上昭华宗的名头。

    “休得胡言!袁亦袁乐不是这样的人!”

    姜轻整张脸气红,几乎要咬碎后槽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他们两个失踪了!你莫要转移话题!”

    猥亵一事,到底空口无凭。

    眼下确实是要先找到人。

    西邱道长重咳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带回,看向姜芜:“所以昨日,他们有没有来找过你?”

    姜芜眨着一双真挚的杏圆眼:“没有。”

    那昭华宗弟子高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姜芜抱着胳膊,语调不急不徐:“你说有就有?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一句话就将人堵了回去。

    作为同宗弟子,沈赐脸色也有些难看。

    但没有证据,确实无可奈何。

    角落里忽地有一人道:“但,但昨晚,我好像听见隔壁有动静来着......”

    众人侧头望去。

    只见是姜芜隔壁住的女弟子。

    她局促地抓着衣角,轻声道:“也,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那昭华宗弟子立马怒斥道:“姜芜,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他们昨夜一定去过你房中。”

    “对呀,确实有人来过。”

    姜芜迎着众人审视目光,嗓音温软,施施然承认,“不过,那个人不是什么袁亦袁乐。”

    “那是谁?”

    “是你们昭华宗的宗主,祁画。”

    姜芜慢吞吞补充一句,“他可能也想猥亵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