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指尖划过她颈侧。

    阿月只听合欢铃的靡音在耳畔炸开,眼前漫起桃色烟雾,四肢渐渐脱力。

    那人勾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上回有秋妄阁的弟子救你们,上上回有路过的修士拔刀相助,这回呢?你不如早点从了我,还少受点罪……”

    话未落,绛衣修士突然闷哼着倒退三步——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穿透他掌心,将合欢铃钉在“医者仁心”的牌匾上嗡嗡震颤。

    一众姑娘眼中起初迷茫,待看清来人后,个个惊喜不已。

    为首那人目眦欲裂,怒吼出声:“来者何人!少管闲事!”

    “秋妄阁,姜芜,还请赐教。”

    三个绛衣修士齐齐回头,暮色被火花劈开,只见一个年纪半大的小姑娘唇边含笑,眼中竟是狠意。

    其中一修士刚要捏诀,眼前蓦地一亮,竟就这么被炸至半空,又重重落地。

    姜芜扫了另外两人一眼。

    只这一眼,他们便知自己根本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为首绛衣修士和另一人对视,下一秒,拔了手上树枝撒腿就跑。

    不过很可惜,姜芜显然不是这种会放过他们的好心人。

    她手腕翻转,两颗石子弹射出,准确无误地砸在两人后脑勺。

    “砰砰!”

    两人齐齐朝前扑去。

    此时天色即将黯淡,街上已没了多少人,但听见此处动静,还是有人探出头来看热闹。

    姜芜一脚踩住牌匾,一手拔出小树枝:“把他们三个绑进来,我们关门说。”

    -

    三个绛色修士被捆成粽子扔在院中央。

    姜芜坐在太师椅上,一条腿搭在椅架上,一条腿垂着轻轻晃荡。

    其余姑娘们围绕在两旁,瞧瞧姜芜,又瞧瞧当中修士。

    阿月轻声道:“阿芜,又麻烦你了……”

    “嘘。”

    姜芜绷着莹白小脸,声音刻意压得冷,不满道,“先别跟我套近乎,我问你们,这三人该怎么处置?”

    姑娘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

    很显然,他们先前做的都是救人的事,哪里懂怎么罚人。

    “笨蛋!”

    姜芜腮帮子鼓鼓,气恼道,“你们在玉女堂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折磨人的手段这么多,你们就一点也没学来吗?”

    一众姑娘还是满脸迷茫地摇摇头。

    姜芜气得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凶巴巴地:“今日若你们想不出惩罚他们的法子,就一个都不许睡。”

    见她似乎真的生气,阿月忙上前几步,轻扯了扯她袖口,温柔道:“好啦,阿芜别生气。”

    转头又朝众人嗔怪:“还不快点说。”

    有一姑娘想了下,道:“那,那就将他们绑在院中一整晚,将他们冻死。”

    有人开了头,旁边又有姑娘道:“或者,或者将他们关在地牢里,永日不准出来!”

    “亦或者,打他们三十大板,让他们爬不来床!”

    众姑娘都觉得这个办法好,纷纷应和着点头:“没错,多打他们几个板子!”

    “夜里让他们睡牛棚!”

    “还不给他们金疮药!”

    别说是姜芜,连底下被捆着的三个修士都面无表情,压根没有被吓到。

    偏她们还转头,一脸期待:“您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姜芜跳下太师椅,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修士的头上,不悦道,“他们是修仙者,不是普通人,你们这小身板,就是打他们一百板子,也不痛不痒。”

    有人轻轻啊了一声,似是惊讶。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对待他们这种登徒子。”

    姜芜踹了那修士一脚,抱起胳膊道,“若是要打板子,那就在板子上插满长钉抹上盐水,一板子下去,别管什么修仙者不修仙者的,都能让他皮开肉绽!”

    小姑娘嗓音分明轻轻软软,在场众人却觉寒风刮过,浑身皆是一激灵。

    她接着又道:“不过依我看,他们不是喜修合欢功法吗?那就阉了他们,再给他们一人灌一壶催情药,将他们三人关在一起,看他们还如何到处发春。”

    话落,三个修士目露惊恐,立马蜷缩起来,被抹布塞住的喉咙里发出求饶声。

    “这,这不太好吧……”

    有人于心不忍地绞紧手帕,“这会不会太残忍了点?我,我们可是要开医馆的。”

    这群姑娘,大多出身贫苦,又被玉女阁囚禁。

    受的苦不少,心思却仍单纯。

    “这就残忍了?”

    沉沉暮霭下,姜芜眸色皎皎如月,冷哧一声道,“若是今日没有我救你们,你们落入他们手中,只会比我说的还好惨千倍万倍。”

    “轻则被蹂躏亵玩,重则被砍断四肢制成人/彘,这些你们难道在玉女阁见得还少吗?”

    她毫不气地嘲讽道:“你们是要开医馆,但若是连自己都惨死他人剑下,还怎么开医馆?”

    上回见面,姜芜还总是眉眼弯弯,一副好脾气模样。

    眼下如此神态,竟是连阿月都怔了怔。

    角落里,有个姑娘沮丧道:“可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只想好好生活,我们的诊费,还不如别人一半多,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躲在她身后的小圆探出头,奶声奶气道:“姐姐,你能留下来保护我们吗?”

    “不能。”

    姜芜一口回绝,“而且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们。”

    姑娘们神色霎时低落。

    却仍有人打起精神道:“您,您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我们是本分,更何况,我们的命都是您救的……”

    她话刚落,跟前小姑娘却又开口:“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

    姑娘们眼中燃起些许期待:“什么选择?”

    姜芜掰开一根手指:“第一个选择,我替你们测灵根,教你们如何练心诀术法,若都没有灵根,我便教你们习武,但有条件,你们所有人也得继续学医,日后为我所用。”

    “第二个选择,看在阿月姐姐面子上,我会跟宗门师弟师妹打个招呼,这个月内,不论谁来,他们都会尽力护你们周全,一个月后,你们自生自灭。”

    “选吧。”

    姜芜话落,一众姑娘们相互对视,很快便有了决断。

    下一瞬,她们齐刷刷朝着姜芜行拱手行礼:“堂主,我们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