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光了,事情便好办了。
贺逍示意弟子撤开结界。
一众师弟师妹们仍有种恍然的感觉。
还以为今日无论如何都有一场硬仗要打。
毕竟墙倒众人推,青玄宗这么大一个宗门,里头不知藏着多少宝贝,谁不想分一杯羹?
哪知六师姐一个人,就干翻了全场。
甚至还拿到了一份请愿书以绝后患。
他们看姜芜的视线不免又添两分崇拜。
贺逍朝着畏畏缩缩的青玄宗众人走出,朝姜芜招招手:“阿芜,过来。”
他接连唤了两声无果,转头看去,小师妹正埋头在木箱里翻翻找找。
贺逍一顿:“不好意思,阿芜定是想帮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遗失的。”
青玄宗众人:“......”
好的。
信了。
贺逍快步走过去,将姜芜从箱子堆里拎出来。
姜芜一手抓着个缺了角的巴掌大南海珍珠,一手拿断了根的千年灵芝,心滴滴答答滴血:“该死的......”
贺逍一把捂住她的嘴,朝前面几人不好意思道:“她打急眼了,无妨,无妨,给她一点时间。”
“......”
青玄宗众人对视一眼。
忽而齐齐朝着他们的方向拱手:“多谢秋妄阁各位少侠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少侠”二字一出,姜芜清醒了。
她随手将珍珠和灵芝往贺逍怀中一塞,上前扶起为首的宋绘:“小事小事,阿芜也是半个青玄宗之人,诸位不必气。”
宋绘从衣领里抽出一把钥匙,解开放进姜芜掌中:“我已瞧见大伯遗嘱,这是大伯私库钥匙,他毕生珍藏都在其中,给。”
姜芜眼睛亮了亮:“这里面......”
宋绘:“这里面的东西,定不会让你失望。”
姜芜:“哇。”
她心脏一下子就不疼了。
方才这一架,果真没白打。
不对。
等等。
大伯?
她狐疑抬头,宋绘朝她笑了笑:“先前我不在宗门内,我是你爹妹妹的女儿,不知你爹有没有提起过我娘,她叫阿绛,你该叫我一声堂姐。”
“堂姐?”
姜芜方才只为了让自己听着更名正言顺一些,没想到这会儿真攀上亲了。
阿绛此人,确实从宋慎口中听过。
贺逍从旁边插嘴:“你们青玄宗,如今还有多少人?”
宋绘不急不徐道:“青玄宗十七峰各一长老,如今还剩十二人,弟子较先前还有大半数,旁支偏门也不少,拢共加起来,仍有大几千人。”
果然是大宗门,即便遭受重创,人也不少。
姜芜皱眉:“既然还有这么多长老和弟子在,为何方才不出来赶人?”
“一来理亏,怕遭到全修真界围剿,还是低调些好,二来全宗大半人都被大伯炼制成血妖,如今血妖离体,身虚体弱还未痊愈,根本无法动用灵力。”
姜芜朝后瞧去,果然大多青玄宗弟子面色都不大好看。
贺逍迟疑:“那你们可还有能主持公道之人?长老呢?”
“所有长老无一幸免,全被炼制成血妖,如今受创最为严重。”
长老少说也是元婴。
元婴炼制成血妖.....
难怪一个比一个难缠。
而今这偌大的青玄宗,竟成了老弱病残的集合体。
姜芜晃晃手中请愿书:“而今之际,我若能做青玄宗的掌权人,青玄宗应当还有一条活路。”
她将请愿书递给宋绘:“你回去同长老商量一下,给我一个答复。”
此事对她来说有益无害。
对青玄宗来说同样。
如今整个青玄宗人人喊打,唯有她,不仅与青玄宗沾亲带故,还是秋妄阁的亲传弟子,甚至等同于亲手了结宋秦。
只要她坐上这个位置,其他宗门就是再有怨言,也不会再对青玄宗做什么。
宋绘却是细微皱了下眉,抓住姜芜手腕走到一边,压低声音:“你这是何意?你可知如今青玄宗就是个烂摊子?”
姜芜点点头:“那又如何?”
“......与青玄宗绑在一起,身上就是多了道污名。”
宋绘只当她年纪尚小还不知其中弯弯绕绕,语重心长道,“阿芜,你我虽未见过面,但你是我二伯唯一血脉,如今在秋妄阁又是亲传,我有私心,并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
浑水?
谁家浑水坐拥十七座山峰,拥有近万个弟子。
又有无数宝器术法。
污名而已,算得了什么?
毕竟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得深入人心。
姜芜诚恳道:“阿芜愿意趟浑水,堂姐不必担心。”
宋绘还想再劝:“迈出这一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嗯,阿芜不要回头路。”
姜芜回握住她的手,笑,“只是阿芜只会修炼,并不懂管理,堂姐若是方便,给阿芜挂个名头就好。”
“好,此事交给我。”
见她坚持,宋绘面上显露出一抹感激。
她收好请愿书,转头对青玄宗弟子道:“我们走。”
准备离开前,还朝着贺逍等人一拜:“多亏秋妄阁相助,这院中法器宝物,诸位若有瞧得上的,皆可取用。”
贺逍朝她回礼。
后头弟子犹豫道:“那这院子里的东西......”
贺逍淡声道:“替他们搬回房中去,不许私拿。”
“是。”
姜芜瞧瞧自己手中宋秦司库钥匙,又瞧瞧二师兄,颇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贺逍转头瞧见她模样,笑道:“你是宋秦侄女,又险些丧命宋秦手中,这是你应得的,不必介怀。”
姜芜只是感慨一下,并没有介怀。
她快速离开此处,跑到钥匙指引的司库去瞧了一眼。
洞穴门打开,那可叫一个富丽堂皇。
成堆的金银玉石被摆放在两旁,两排石柱上还有各种亮瞎眼的高阶法器,偏房里不知设了什么阵法,里头温度极低,一排排架子上堆满丹药。
姜芜被破天富贵砸得眼花缭乱。
她随手将丹药全收进芥子袋中,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什么,转而朝洞穴深处走去。
只见最深处的玉石柱上,摆放着一个小小木雕挂坠,纹路歪歪扭扭,瞧着像是谁手工制成。
她伸手覆上,眼前忽而一明。
一张明媚张扬的少年的脸出现在她跟前,嗓音清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