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厅，小翠正想说分桌吃饭，如今回了张家，家里虽然没旁的仆从了，这主次还是要讲究的。
还不等她开口张瑞安就直接说了。
“咱们人少一张桌子也坐不完，就不用分桌吃饭了，省得麻烦。”
张瑾对于一桌坐几人很是无所谓，小哥更是保持沉默是金。
唯独张海和张海杏两兄妹却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这可是在内门长老家中，他们不过是外门旁支的族孙，何德何能，能与长老一家同桌而食？
胜、瑞、隆、海
张瑞安是瑞字辈的，张瑾作为他的女儿，便是隆字辈的。
而小哥他生父张拂林和张海的父亲张拂崖是同辈，所以他们按辈分应该叫张瑞安族爷，叫张瑾小姑姑。
张海拉着妹妹连道不敢。
“海谢过七老爷厚爱，我与妹妹都是小辈，实在不敢造次。”
“还请七老爷允许我兄妹二人，与您分桌而坐。”张海弯着腰，态度十分恭敬，连带着张海杏也跟着哥哥的动作行礼。
俩人被家中长辈教导得很好，张瑞安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张瑞安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今日便如此般，分桌的事往后再说吧，先吃饭。”
他本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若非重大场面，他一般都十分懒散，极少端着长老的架子。
抬手止住张海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好了，不用多说，吃完饭你们该去上晚课了。”
在张家生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近人情，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下午的时间，张海的母亲便已经入土为安，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该上课就得去上课，缺课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除非他们想被逐出张家。
外面的世道可是乱得很的，小孩子在张家有家族庇护还有活路，出了张家别说是小孩子，大人都不一定能活多久。
干饭人张瑾一进饭厅就坐到了桌旁，小哥被拉着跟她坐一条长凳。
只是看着满桌子的素菜，张瑾顿时呆住了。
抬头满脸委屈的看向做饭的小翠，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像瞬间失去了光一样。
“肉呢？”
不是说好的小鸡炖蘑菇吗？呸，不是猪肉炖粉条吗？
怎么全都变成白菜炖粉条呢？
把小翠看得都内疚了，说好的给她家小祖宗做猪肉炖粉条，结果遇到这事儿……唉！
连忙偏过头去，不忍再与她对视。
张瑾觉得天塌了！
又是素？？？
即使在废土位面她也没过上顿顿吃素的日子。
得不到小翠回应的张瑾低着脑袋，浑身都散发着吃不到肉的怨念。
心情不太好……
张瑞安在主位坐下后，揉了揉张瑾的小脑瓜强忍着笑安慰她。
“海和海杏要吃三天的素，咱们就跟着一起吃吧。”
而后抬头对着坐在对面的两兄妹颇为严肃的说道。
“虽说张家不讲究守孝，但是你兄妹二人为你们娘亲，食素三日，是你们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张海当即低头道谢，“海懂的，多谢七老爷。”
沙哑的哭音，无不显示他被张瑞安说的话，深深的触动了心弦。
往后余生，他都将记得这一天，记得七老爷的恩情。
“海杏，海杏也懂的，我……”张海杏一时没忍住落了泪，看得一旁的小翠于心不忍。
忙将这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搂在怀里。
“好了，好了，海杏不哭了，先吃饭吧，老爷说的对，吃完饭你们还得去上晚课呢。”
小翠轻拍着小姑娘满是肋骨的后背，心下叹气，这张家啊，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张海杏趴在小翠怀里点了点头，等她抬起头来时，脸上虽还带着泪痕，却再没新的眼泪流出来。
小翠笑了笑，拿出袖笼里的手绢，给她擦了擦脸。
张海杏连忙轻声道谢，“谢谢。”
对于两兄妹的表现张瑞安满意的点头，对着桌子上的几人吩咐了一声。
“吃饭吧！”
张瑾拿起筷子，看着旁边慢慢平静下来的两兄妹，心下叹气。
算了算了，怎么说，这两孩子也刚失去了娘亲，不然他们几个吃肉让俩孩子吃素，多少有些不合适。
张瑾狠狠的咬了一口白面窝窝头。
还以为小翠回来就能吃上肉了，没想到还是吃素。
唉，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有肉的日子？
不过小翠做的这个大酱还是挺好吃的。
饭桌中间一箩筐二十几个馒头，张瑾一人就吃了四个。
见另外三个小孩，吃的小心翼翼的，自己四个馒头都吃完了，那三人还在啃手上那一个馒头。
眼珠子一转，她便直接动手一人给分了三个。
可怜的三个小串串，把白面馒头都当成美味了。
张瑾不知道，如今这年月，白面馒头确实是美味来的，要知道张家饭堂里的馒头可全是杂粮窝窝头。
世道如此张家外门的族人，过的也不比外面的普通百姓好多少。
也是张瑞安有家底才经得住张瑾这么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