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倒说不上。你和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揭穿我的身份,不就等于把你杀人藏尸的罪行给曝光了吗?”
——“别忘了,当年是你把刀子捅进谢文州腹部的。”
——“也是你,安排陈医生帮我改头换脸的。”
——杀人藏尸,整容冒充……
谢贺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道厉雷劈中,脑子跟宕机似的,一片空白。
他们怎么能这般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孟明舒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贺桉,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当时竟悄无声息潜了后山。
换句话来说,她那天和袁见山的所有对话,都被这两人给听了去。
孟明舒突然觉得寒意从脚底沿着背脊往上攀爬,浑身控制不住一般颤抖,“伪装车祸受伤,这是孟程骁的主意吧?”
她一开始就某知道谢贺桉车祸受伤并非意外,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只有刻意的人为安排。
原本想着这是有心人故意离间她与谢文州的关系。
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谢贺桉的自导自演。
转念一想,既然孟程骁也卷入其中,这事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谢贺桉反问道:“是谁的主意,重要吗?”
孟程骁似乎知道寄信人的身份,给他的感觉他对那人还很信任。
私生子一事,已经让孟明舒与假谢文州的信任崩塌,如果他出事,势必会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
只要他们之间出现裂痕,顺着撕开的口子往下摸查,一定会找到他们想要知道的真相。
DNA亲子鉴定结果刺激了他的神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毫不犹豫答应了孟程骁制造车祸假装昏迷的提议。
“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孟明舒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没有值得不值得。贺桉,我当年没得选择。”
——
遇见咖啡店二楼包厢里,蓝山咖啡的焦香裹着薄荷烟味在空气中纠缠。
孟明舒倚在雕花窗棂前,猩红指甲掐着的细烟已燃过半。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旗袍盘扣在颈间投下暗影。
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来,掐灭手里的香烟,“坐吧。”
“姑姑。”孟程骁上前替她拉开椅子。
孟程骁回到孟明舒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桌面上摆着她已替他点好的咖啡。
是他喜欢的冰美式。
“长大了。”孟明舒语气平静且寡淡,听不出喜怒,“连姑姑都胆敢设计了。”
孟程骁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职责所在,请您见谅。”
“能帮姑姑你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面具戴久了,他认不清自己是谁了,而我……”孟明舒自嘲道:“也被麻痹了。”
“野心勃勃的狐狸从来不在意谁的死活,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也只爱自己。”
身为局外人,孟程骁比她看得清楚事情的本质。
一个男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典妻卖女求自保……他的根,早就烂掉了。
“抽根烟,可以吧?”孟明舒问。
孟程骁把烟灰缸推至她的面前。
她低头取了支烟叼在嘴里,白色打火机“蹭”一声,火苗蹿亮,头将烟头凑过去,星火腥红。
精致明艳的五官氤氲在云雾里,看着有几分失真。
“我和他之间,更多的是相互利用吧。”
“我利用他掩藏杀害谢文州的秘密,而他利用我做跳板,实现他人上人的野心。”
至于感情……
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可女人总是要比男人心软一些。
陷进去了,难以自拔。
选择相信他,心甘情愿让自己当一个瞎子。
要不然,以她的手段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外边养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你知道他利用活人试药吗?”
“我说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不相信。”孟程骁忽而倾身往前,沉声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与他同流合污?”
就算离开谢家,回到孟家,也可保她们母子二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那个人只是对他的母亲薄情寡义,但对孟明舒这个唯一的亲妹妹,还是疼爱有加的。
“贺桉跟我说了,那天你们两个就躲在后山,所以你应该知道真正的谢文州已经被我给杀了。”孟明舒弹了弹烟灰,烟灰簌簌落在青瓷烟缸里,“程骁你告诉姑姑,我有得选择吗?”
从她让人给袁见山改头换脸变成谢文州的那天起,他们两个人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没得选择,所以就要牺牲无数无辜的生命吗?在你们的眼里,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自己犯下的错误,为什么到了最后,让别人来替你买单?”
“我承认是我贪生怕死,是我自私自利。”孟明舒掐灭烟头,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U盘推至他的跟前,“这里面是谢氏药业的犯罪证据。”
“是谢贺桉让你自首的?”
孟明舒陷入沉默里。
临走的时候,身后传来谢贺桉的声音,“妈,不要一错再错了。”
她怔在原地,没有转身。
“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实质证据,现在估计已经在收网的阶段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和“谢文州”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孟明舒缓过神来,声音低沉,“程骁,我罪孽太深,不求还有活路可走。但这些事情贺桉他是完全不知情的,我进去之后,希望你可以帮忙照看他一二。”
“他那个人,从小被我保护得太好了。”孟明舒低头轻笑,“说白了,就是不懂人心险恶,我怕他以后容易吃亏。”
“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孟明舒轻嗯了一声,“有你看着他,我也就放心了。”
“能否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明天就上公安局找你。”孟明舒解释道:“我想回去见见你爷爷,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不好让他来监狱里探望我。”
孟程骁点头说好。
孟明舒起身往外走,快要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对了,你有时间也回去看看你爸吧。”
孟程骁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是他让你来当说吗?”
“不是。”孟明舒解释道:“你有没想过你的母亲程穗去世整整十年了,可他还是没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