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绪在她脸上快速闪过，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但很快，涟漪消失，湖面冻结成冰。
一种极度的寒冷，从她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愤怒，像岩浆，在地底汹涌，寻找着爆发的出口。
手柄从她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
轻微的声响，落在厚实的地毯上。
游戏结束的音乐还在响着，却显得格外刺耳。
“怎么了，知意？”
夏未希看着屏幕上的失败字样，又看看许知意，感觉到了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叶桉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放下了自己的手柄，身体微微前倾。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流动停滞。
刚才游戏带来的那点暖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知意没有回答她们。
她伸出手，动作缓慢地拿起了沙发扶手上的平板电脑。
指尖因为用力，压得屏幕边缘微微变形。
她解锁屏幕，点开了那条信息。
信息内容很长，她快速滑动着屏幕，阅读着每一个字。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周身的气场却在急剧改变。
那种刚刚从游戏中找回的一点松弛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知的是一种锐利，一种冰冷，一种带着强大压迫感的专注。
仿佛一层伪装被瞬间撕裂，露出了底下截然不同的核心。
那个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许知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锋利如刀，气势迫人的存在。
夏未希和叶桉对视一眼。
她们都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到了同样的惊疑与担忧。
眼前的许知意，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种强大的气场，她们曾在过去的她身上见过。
陌生的是这种冰冷和决绝，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许知意看完了信息。
她关掉屏幕，将平板电脑随手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站起身。
动作没有任何迟疑。
“我出去一趟。”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量。
和平时说话的语调完全不同，清晰，冷静，没有一丝情绪的温度。
“现在？”
夏未希下意识地问。
“去哪里？”
叶桉也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许知意没有看她们，径直走向玄关。
她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舒适的家居服外套，随手丢在旁边的衣帽架上，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打底衫。
她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定。
“处理一点事情。”
她走到门口，弯腰换鞋。
动作迅速，没有丝毫拖沓。
夏未希和叶桉跟了过去，停在厅与玄关的交界处。
她们想问更多，但看着许知意此刻的状态，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股无形的墙，再次竖立起来，并且比之前更加厚重。
许知意换好了鞋，拿起挂在门口的外套穿上。
她没有回头。
“你们继续玩。”
她打开门。
外面的光线涌了进来，勾勒出她利落的侧影。
然后，她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
将屋内和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厅里只剩下夏未希和叶桉。
游戏结束的背景音乐还在单调地循环着。
刚才的热闹和投入，仿佛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她……”
夏未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桉走到茶几旁，看着那个被许知意放下的平板电脑。
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那条信息，到底写了什么？
能让许知意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她要去处理的，又是什么样的事情？
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在两人心头。
那个她们熟悉的，却又感觉正在远离的许知意，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拉回了某个她们未知的深渊。
许知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动作没有停顿。
夏未希和叶桉几乎是同时拉开后座的车门，跟着坐上车。
车内空间狭小，沉默被放大。
引擎启动的声音有些沉闷。
许知意系上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没有偏转。
“知意，你要去哪里？”
夏未希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许知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她没有立刻回答。
车辆驶出小区，汇入车流。
“公司。”
两个字，从她唇间吐出，没有温度。
叶桉看着她的侧脸，那线条紧绷着，透出一种久违的锋利。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许知意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把话又咽了回去。
车速在稳定地提升。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光影在许知意脸上明明灭灭。
她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寒光迫人。
夏未希和叶桉在后座交换了一个眼神，担忧更重。
这和之前的许知意完全不同，那个慵懒，甚至有些颓废的影子，消失得一干二净，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她，是那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让无数对手胆寒的许知意。
只是，似乎比过去更加冰冷，更加决绝。
车辆最终停在一栋通体覆盖着蓝色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前。
几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这里是许知意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的心脏。
许知意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
夏未希和叶桉赶紧跟上。
门口的保安看到许知意，愣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身体，却又带着一丝犹豫，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上前。
这种细微的变化，落入三人眼中。
许知意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旋转门。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保安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进入大厅。
明亮，空旷，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手里的文件都差点掉落。
“许…许董？”
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还抬起手来，揉着眼睛，又睁了睁眼，有点不知所措。
周围一些路过的员工也停下了脚步，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她。
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可又不敢说的太大声了。
许知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她走向专属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