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平神情复杂地看着面目狰狞的萧华绮。
这门亲事不止萧华绮不愿意,今日之后他也不会愿意!
倒并非是因为萧华绮出口伤人、两面三刀,而是……
他今日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他苦苦央求母亲为他求娶的,那位令他少时心动的姑娘,根本就不是萧家的二姑娘!
他侧脸回眸看了一眼萧华臻,又极快收回视线。
眉眼之间的愁绪与哀伤似乎快要倾泻而出,又小心翼翼地藏住。
“我的婚事、咳……就不必劳烦都督费心了。”
谢之平气息急促,面容容异常坚定。
“谢萧两家、咳咳……不曾下聘,更还未行定亲之礼。”
“此事既然二姑娘不愿,便就此作罢,咳……还请厉都督不要污了二姑娘名声。”
“世侄!”
听谢之平这样说,萧文慎比谁都急。
“绮儿这些时日是做了些错事,但她年纪小不懂事,难免口无遮拦、行差踏错……你既对她有心,又何尝不能给她改过的机会呢?”
“忠勤伯府与安平侯府有世交之谊,纵然谢世侄心头有气,也切莫因一时意气伤了两家的情分啊!”
“萧世伯……”谢之平郑重朝萧文慎揖手,“我并非一时意气。而是……”
他脸上蓦地出现两抹红晕。
“而是我……咳咳……我心有所属……并非萧二姑娘……”
他直起身体,回头哀哀望向萧华臻。
“我心中属意之人,是……”
萧华臻震惊地对上他的眼睛,心中没来由地发毛。
在场之人无不惊诧不已,谢之平痴恋、苦恋萧华绮多年,如今他张嘴退婚便已经够让人惊讶了,而他现在这副架势——
难不成他看上的是萧家的大姑娘?!
赤焰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主子,又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还在深情款款的谢之平。
怎么办……主子的脸,好像很黑,这谢二郎的身子骨,能扛得住他的怒火吗?
一旁的萧华绮看到这一幕,却忽然大笑起来,“对!对!让她嫁!”
她几步跑到厉钧行身旁,伸手想拉住他的手臂,却被赤焰一把押住。
“都督!”她心中还尚存一丝希望,挣扎着苦苦哀求。
“都督屈尊来侯府,难道不是因为我么?都督连我栽种美人靥的事情都知道,都督如此看重我,怎么舍得让我跟那个病秧子过一辈子!”
“而她——我的姐姐,萧华臻!她知道您今日到访,却还故意戴着您最忌讳的九瓣鸢尾……您也不必重罚她了,把她嫁给谢之平那个病秧子以示惩戒便罢了!”
“都督!”
厉钧行手指随意一松,手中握了许久的绒花钗掉下,在脚边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倒忘了这事儿。”
他眼神还未丛谢之平身上移开,话却是对着萧华绮说的,声音不辨喜怒,周身气场却愈发寒意逼人。
“你说的,是这个?”
他抬手示意赤焰放手,萧华绮便立即蹲下去拾起那枚绒花。
蓝紫相间、九片花瓣……这是萧华臻的罪证!
不对!
她瞳孔倏地收紧,这不是鸢尾!
花瓣宽圆而饱满,层层叠加,这……是一只颜色相近的……落雪梅?!
“怎么会……”
希望破灭,她口中喃喃,愤怒地瞪着萧华臻。
“怎么会是梅花?我让人打造的分明是九瓣鸢尾!是你偷偷换了!你一早就知道了!!!”
“绮儿!”窦氏开口想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萧文慎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却为时已晚,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萧华绮,又看着窦氏。
“你养的好女儿!”
两个蠢货!为何非得在今日这种时候搞这种拙劣伎俩!
厉钧行轻轻拂了拂自己的掌心,仿佛嫌弃那绒花带来的污秽。
“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疑案,你说是吧,萧侯?”
“不过,本都督还有一事不解。”
“你们既然都知道本都督的忌讳……”他负手而立,声音逐渐冰冷,“怎么,是打算将本都督当刀子使吗?”
萧文慎大惊失色。
萧华臻也骤然攥紧手指,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把他当刀子使……他是单纯在质问萧文慎他们,还是说,也在警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