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换好一身深紫色的衣裙,又吩咐梳妆的婢女替她在发髻间簪了些素色绒花,将口脂擦去,脸又特意涂白了几分。
她神清气爽地对镜打量,嘴角弯起一抹快意的弧度。
“明日这样出去,谁看了不知道,我是个刚死了女儿的,悲痛万分的母亲呢?”
“天儿怎么还不亮呢?”她看着窗台外高悬的月亮,声音有些扭曲,“我可是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给那贱人收尸了!
她开始轻笑,随之笑声越来越疯狂、瘆人。
替她梳妆的婢女手一抖,手中的牛角梳吧嗒一声砸在妆台上。
窦氏停了笑声拧眉看她,原本正想发作,却被推门进来的芯华打断。
她不悦地看着芯华,“怎么了?”
芯华满脸惶恐,“夫人、侯爷他、他过来了!”
窦氏皱起眉,“怎么这会子过来了,难不成那贱人的死讯这么快就传来了?”
“夫人,奴婢交代那伙人明日一早再将此事宣扬开,这会子侯爷决计是不可能知道的……”
芯华带着哭腔,“而且侯爷、侯爷他带了好些人来的,看着面色不善……”
她脸色写满恐惧,“会不会、会不会被侯爷发现了……”
窦氏站起身来,“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侯爷只怕比我更巴不得她出事!”
那萧华臻是什么来头她清楚得很,就算死了,萧文慎只怕也同她一样,表面装出几分悲痛,实际上背过身去便要笑开了花!
何况今日绮儿被祸害成这样,她就不信萧文慎这个当爹的不想替她报仇!
她一脸镇定自若地吩咐芯华,“去布些茶水果子,侯爷这个时辰想必是饿了,用些宵夜也正好歇下,明日养足了精神……”
“都给我出去!”
窦氏话还没说完,房门倏地被用力推开,萧文慎大步迈进来,冷冷扫视一眼,便直接喝退房内其他人。
“将夫人的院子看好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高声吩咐完外头的护院后,萧文慎便直接将房门关上。
窦氏不解地看着他,“侯爷这是做什么?”
萧文慎缓缓转过身来。
“夫人,你是在等什么消息吗?”
他站在房门前的阴影下,月光照过窗棂斑驳打在他半张侧脸之上,那张脸上毫无表情,声音也是机械木然。
落在窦氏眼里,竟察觉出几分阴森可怖来。
萧文慎真的都知道了?
她强作镇定,手却不自觉扶住妆台桌角。
“妾身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房门那头传来一声低笑。
“我都知道了,夫人。”
窦氏的心猛地一沉。
她盯着萧文慎模糊不清的脸,“侯爷是什么意思?”
萧文慎缓缓朝她走来。
“你做得很好,她若能直接死在外头,也算了了我心头一桩事。”
窦氏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萧华臻对于萧文慎来说,是一个埋藏多年的心头大患!
哪怕这些年他在人前装得再仁慈,可作为他多年的枕边人,她又岂能察觉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她做此事,萧文慎又怎么可能不支持?
窦氏随之笑起来,正想邀功,整个人却被一把推到卧榻上。
“侯爷、侯……唔……唔!!!”
她的下颌被萧文慎牢牢扼住,两片嘴唇被撬开,一瓶辛辣得似乎能灼穿喉咙的药水,就这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
便被尽数灌入了她的喉中!
做完这一切的萧文慎缓缓站起身来,将那药瓶仔细收到怀中。
“你做得很好,但却不够好。”
窦氏猛烈地呛咳,根本没办法问出一个字。
萧文慎继续自顾自说着。
“陪萧华臻出去的婢女回来了。”
“是厉钧行手下的人送她回来的。”
“夫人啊夫人,”他摇了摇头,“你再愚蠢无知,到底是浸淫深宅大院多年的妇人,怎么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呢?”
他深深瞧窦氏一眼,惋惜道:“你太叫我失望了。”
窦氏只觉得一直喘不上气,哪里还能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她伸手要去抓萧文慎的衣角求救,却被他一把挥开。
萧文慎居高临下睥睨着已经憋得满脸发紫的窦氏。
“虽然没弄死萧华臻,但我还是要多谢夫人你,你这一试,我才知道,厉钧行竟把她看得如此重要。”
他微微眯着眼,看着窦氏正双手疯狂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那样能给她掐出一丝呼吸的余地来。
“别挣扎了,没用的。”
“这件事,我只有先给厉钧行一个交代。”
“他才不会逼着我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