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佳人柳眉紧蹙,一副要发作的模样,周重云无奈叹息道:“假的。”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布包,“在这,不过你暂时别碰,里头的东西牵扯太大。”

    宁舒蕴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你在查什么?”

    周重云放下碗,神色凝重起来。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一桩旧案。牵涉甚广,几位朝中重臣...还有......你父亲。”

    宁舒蕴指尖一颤:“我猜到了。陈账房的死还有那日袭击我的老妇,都与此有关,对吗?”

    周重云点头,眼神复杂:“那老妇是专门收尾处理‘纰漏’的杀手。”

    宁舒蕴突然抓住他的手,杏眼里水光滟:“所以你便借着那场爆炸,故意暴露自己?”

    周重云瞳孔骤缩。

    他早知她聪慧,却不想连这都猜到了。

    胸腔里像被人狠狠捣了一拳,酸胀得发疼。

    “嗯。”他别过脸,玄铁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冷芒,“那群杂种要灭口,总得有人当靶子。”

    宁舒蕴忽然扑进他怀里。

    藕臂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指尖死死揪住他后背的衣料。

    周重云僵在原地,感受到胸前迅速洇开的湿热。

    “傻子...”她哽咽着捶他后背,“你要是要是死了...”

    周重云手忙脚乱去抱她,粗糙的掌心抚上她单薄的背脊,才发现她抖得厉害。

    “所以躲着我?”宁舒蕴仰起泪痕交错的小脸,鼻尖都哭红了,“怕连累我?”

    周重云拇指抹过她眼下,泪水烫得他指尖发麻。

    他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道:“那群人杀人不眨眼。若知道你在查这事......”

    话未说完,怀里人突然打了个寒颤。

    周重云立刻收拢臂膀,将人圈紧在怀。

    宁舒蕴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松木香。

    前世烈火焚身的记忆翻涌而来,皮肉烧焦的气味仿佛还在鼻端。

    “周重云...”她揪住他衣襟的手直发抖,“烧死真的很疼......”

    男人肌肉瞬间绷紧。

    她继续道:“皮肉会‘滋滋’响,像烤鹿肉...眼睛最先化掉,然后是手指...”

    “别说了!”周重云猛地捂住她的嘴,眼底猩红一片。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小心控制着力道不弄疼她,“谁跟你讲这些腌臜事?”

    宁舒蕴眨掉泪珠,勉强扯出个笑:“所以我最怕死了。”

    她细白的手指描摹他眉骨,“外祖母今年要给我做百蝶裙呢,表妹还约了去赏梅......”

    周重云突然低头吻她发顶,喉结剧烈滚动。

    他懂她的未尽之言——她舍不得那些疼她的人。

    “怂包。”他故意嗤笑,拇指却温柔地摩挲她腕间红痕,“现在知道怕了?之前不是挺能耐?”

    宁舒蕴突然挣开他怀抱,柳眉倒竖:“都怪你!若早说清楚...”

    她抓起软枕砸过去,“我躲你都来不及,谁要往你跟前凑!”

    周重云愣怔片刻,突然放声大笑。

    粗犷的笑声震得床幔轻颤,惊飞窗外几只麻雀。

    他一把将人捞回来,犬齿不轻不重地磨她耳垂:“小没良心的。”

    宁舒蕴突然正色,指尖点在他心口:“你要好好的。”

    她眼底还凝着水光,语气却凶巴巴的,“若残了伤了......”

    “怎样?”周重云眯起眼。

    “我就不要你了。”她扬起下巴,“找十七八个小白脸,个个俊俏体健......”

    周重云先是一愣。

    随即气得七窍生烟,眼眶发红:“你敢!”

    宁舒蕴忽然环住他脖颈,朱唇贴着他耳廓轻喃:“所以啊,周重云,快些解决这些麻烦。”

    她睫毛轻颤,像振翅的蝶,“我等你八抬大轿来娶我。”

    周重云呼吸一滞,心脏像被重锤击中。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上那两片红唇。

    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担忧、后怕统统倾注进去。

    宁舒蕴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却还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唇齿交缠间,她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不知是谁的眼泪。

    一吻结束,周重云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等这事了了,老子用黄金打造的花轿抬你过门。”

    宁舒蕴噗嗤一笑,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谁要你的黄金花轿?土死了。”

    “那你要什么?”

    “要你平平安安的。”她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周重云,我等你。”

    窗外,朝阳初升,为将军府的屋檐镀上一层金边。

    下人们躲在廊下偷听,只隐约听见屋里传来女子的娇嗔和将军低沉的笑声。

    老赵头蹲在墙角咂嘴:“咱们将军府,怕是要有女主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