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烛火早已熄灭。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银辉。

    周重云仰卧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身侧传来苏蕴均匀的呼吸声,却让他那颗躁动的心愈发难以平静。

    既然允他入房同榻,想必此前的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了吧?

    这般想着,他心底那簇火苗又窜动起来。

    他与蕴儿已经好些日子未曾亲近了...

    周重云悄悄侧过身。

    指尖在锦被上缓缓游移,一寸寸向另一侧探去...

    常年握刀的手掌宽厚有力,此刻却小心翼翼得像是在排地雷。

    却在即将触及的刹那,被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轻轻握住。

    那掌心微凉,如握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他不由得想起苏蕴的身子总是这般凉,若是能将她整个儿搂入怀中,用他的体温一点点暖化...该多好。

    可又怕自己再惹恼了她,被赶下床榻。

    思及此,他只得屏住呼吸,佯装熟睡,就当是梦中无意的触碰。

    若连这点温存都要被拒绝......

    周重云暗自咬牙,即便不能云雨,总该允他亲近些才是。

    “点灯。”

    苏蕴突然开口,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周重云一个激灵坐起身。

    他也顾不得多想,利落地执起火折子点亮烛台。

    铜灯亮起的瞬间,暖黄的光晕染开。

    待他转身时,只见苏蕴已半倚在床头,月光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她道:“把衣裳脱了。”

    这突如其来的指示让周重云先是一怔,随即眼底燃起灼热的光芒。

    他三下五除二解开衣带,肩背肌肉随着动作起伏。

    他眼神始终锁在苏蕴脸上,看着她睫毛轻颤的模样。

    当中衣落在地上时,苏蕴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周重云站在床沿,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大片阴影。

    “裤子也要?”他痞笑着去摸裤腰。

    他分明看见苏蕴的耳尖泛起一抹胭脂色。

    烛光下,周重云的身体如同精心雕琢的青铜像。

    每一块肌肉都线条分明,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苏蕴的目光从他宽阔的肩膀一路向下。

    扫过结实的胸膛、精瘦的腰腹,最后落在那道横贯胸前的狰狞疤痕上。

    “转过去。”她轻声道,指尖微微发颤。

    周重云挑了挑眉,却顺从地转过身去。

    他背部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在烛光下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然而那些本该完美的肌理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

    有些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有些却依旧狰狞可怖。

    苏蕴的指尖轻轻触碰他肩胛骨下方的一道箭伤,那处皮肤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丑陋的小坑。

    “这是......”

    “箭伤。”周重云的声音低沉,“三年前在雁门关,没什么大碍。”

    苏蕴的指尖继续向下,滑过他结实的胸膛停在一道斜贯肋骨的疤痕上。

    这道疤比其他地方都要狰狞,周围的皮肤皱皱巴巴的,像是被粗暴地缝合过。

    “这个呢?”她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重云沉默了片刻:“北狄围城时,为了救一个小孩儿,被长枪划的。”

    他顿了顿,“其实伤口不深,但当时药品不够,给了伤势更重的弟兄。加上连日阴雨,伤口烂了,后来军医不得不把烂肉挖掉重新缝上。”

    苏蕴的手指微微发抖,眼眶又红了。

    周重云见状,赶紧握住她的手:“早就不疼了。”

    “闭嘴。”苏蕴凶巴巴地说,眼泪却掉了下来。

    她继续检查,指尖滑过他腹肌的沟壑,停在一道奇怪的疤痕上,“这个呢?形状好奇怪。”

    周重云低头看了看,竟然笑了:“这个还真不记得了。可能与人切磋时伤着的?”

    苏蕴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你连自己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

    周重云耸耸肩,肌肉随之起伏:“战场上刀剑无眼,小伤小痛多了去了,哪记得住每一道。”

    苏蕴没有再问。

    但她的指尖变得更加轻柔,像是要用触摸抚平他所有的伤痛。

    当她检查到他大腿侧一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细痕时,周重云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也伤了?”她惊讶地问。

    周重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不是伤...是你碰的......”

    苏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放在了多么...的位置。

    她本该害羞地缩回手,但某种大胆的情绪支配了她。

    她的指尖故意画着圈,感受到周重云的呼吸越来越重。

    “夫人...”周重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压抑,“你这是要我的命...”

    苏蕴抬头,对上他燃烧着欲望的眼睛。

    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我要你牢牢记住我说过的话,你的人都是我的...”

    她的话被周重云炽热的唇堵住了。

    这个吻又凶又急。

    他的舌长驱直入,肆意搜刮着她口中的每一寸甜蜜。

    犬齿时不时轻咬她的下唇,带来微微的刺痛。

    苏蕴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勉强站稳。

    烛火摇曳中,两道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喜欢吗?”周重云低笑,热气喷在她微凉的肌肤上,“告诉我,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苏蕴羞得别过脸去,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不许躲。你说了不准我瞒你,那你也得说实话。”

    “喜...喜欢......”她声如蚊蛄。

    周重云却不肯放过她:“大点声,我听不见。”

    “喜欢!”苏蕴恼羞成怒,一拳捶在他肩上。

    “你也是我的。”

    他在她耳边喘息着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我周重云的。”

    周重云的动作比往日更为强势,仿佛要用最本能的方式宣示主权。

    苏蕴在他怀中彻底失了力气,却仍倔强地在他肩背留下几道绯色印记。

    待汹涌的情潮渐渐退去,她连指尖都再难挪动分毫。

    周重云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如同流浪者攥紧毕生仅有的至宝。

    “我不会忘记。”

    他突然正色道,“以后会珍惜这条命,因为它是你的。”

    苏蕴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心中一暖,凑上去吻了吻他唇角:“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

    周重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水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特有的沉水香。

    窗外,春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烛火早已熄灭,但相拥而眠的两人却觉得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