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大门紧闭。
皇后本想着称病拖延几日，好让太子那边多做准备。
谁知这夜三更时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竟亲自带着八人抬的轿辇候在宫门外。
听闻禀报时，皇后正在佛前诵经的手猛地一颤。
檀木佛珠“啪”地断了线，滚了满地。
“娘娘，皇上说...”李德全躬身立在帘外，声音不卑不亢，“就是抬，也要把您抬到养心殿去。”
皇后盯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劳李公公稍候。”
待得再出来时，她已换上了正红色金丝鸾鸟朝凤服，九尾凤钗在鬓边摇曳生辉。
只是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眼下的青黑。
她这些年刻意保持的病态，根本撑不起这身华服，活像具骷髅披着锦绣。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皇后刚迈过门槛，就看见皇帝端坐在龙案后。
宸妃一袭海棠红宫装立在龙案旁，那明艳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刚要行礼，一摞卷宗就“哗啦”一声扫到她脚边。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皇后还要装糊涂到几时？”
皇后盯着散落的供词看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是臣妾做的。”
她抬眸直视皇帝，眼中再无往日的温婉，“那孩子本该是个死胎，谁知命这么硬...”
“萧华莹，你这毒妇！”宸妃怒骂道，“日日吃斋念佛装菩萨，背地里却干尽腌臜事！你恶心透了！”
皇帝抬手拦住宸妃，声音比方才更冷了几分：“萧氏，朕从未亏待过你。”
“可你却违背了约定。当年朕与萧家联姻时就说过，后位是你的，但也仅止于此。”
皇帝突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过龙案：“看来这些年，皇后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
这平静的语气反而让皇后彻底失控。
“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皇后突然拔高音调，精心描绘的妆容扭曲成可怖的模样。
她很快意识到失态，抚了抚鬓角，慢悠悠道：“本宫所求，不过是萧氏满门荣耀罢了。”
转眸望向宸妃时，皇后眼底淬出毒蛇般的寒光
“苏文瑾，真是可惜了，在这最后时刻你竟不能陪在你儿子身边，可怜你们母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呢。”
眼见宸妃面上血色尽褪，皇后满意地勾起唇角。
突然击掌三声。
殿门轰然洞开，数十名禁军持刀涌入，将皇帝等人团团围住。
太子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再不见往日的温润，只剩狰狞：“父皇，儿臣劝您写下退位诏书，否则...”
“否则如何？”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从殿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周重云手持长刀立于殿门，眉骨疤痕在闪电映照下格外狰狞。
他身后，玄甲军铁骑已将整大殿围住。
“末将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萧皇后突然厉声大笑：“周将军好大的威风！可惜...你猜猜此刻将军府外，埋伏了多少死士？”
周重云身形一僵。
萧皇后得意地扬起下巴：“本宫的人已在你府邸周围埋下火药。若你此刻退兵，苏蕴自然平安无事。若你执意救驾...”
她拖长了音调，“轰——”
宸妃怒斥：“卑鄙！”
周重云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殿外雨声渐急，砸在琉璃瓦上如擂鼓般震耳。
“周将军可想清楚了？”萧皇后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信号烟花，“是忠君爱国，还是护着你那娇妻？”
殿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等着周重云的抉择。
忽然，周重云低笑一声。
那笑声又冷又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缓缓抬头，眼中已是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