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舒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宫中，随即就封了小未央宫。
月华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小姐，您莫担心，陛下必然会还给您清白的。”
裴云舒坐在床上，朝着她们挥挥手，“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月韵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月华拦下，“别去搅扰小姐了。”
等出了门，月韵就愤愤不平的开了口，“陛下竟不信娘娘，居然不听娘娘说话，就将娘娘禁足了。”
月华示意她不要多言，“宫中一向都是杀人不见影，今日贤妃这一出，任谁都看得出来是陷害。”
“那陛下为何还要这样对娘娘？”
“众目睽睽之下，就是冲着咱们娘娘来的。”月华说完便让人都下去了。
“今日娘娘受了刺激，先去熬一碗安神汤来。”
“是。”
贤妃身死这件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前朝后宫，谢晏川知晓，这法子拙劣不堪，可偏偏贤妃死了。
谢晏川端着安神汤进来的时候，裴云舒还坐在床上发呆，整个人都有些惶惶然的样子。
“姩姩？”谢晏川喊了一声，走上前，站在裴云舒身侧。
“陛下来了？”裴云舒回过神来，看向谢晏川，“陛下，太医去看过了吗？她真的死了？”
谢晏川蹙眉，他想要说，那是贤妃咎由自取，那是贤妃自己选的路，谁也怪不得，甚至在死之前还要拉着姩姩一道坠入深渊，她便是没死，谢晏川也留不得她了。
可偏偏，贤妃死了，谢晏川气急却又无可奈何，贤妃死了倒是干净，却给他和裴云舒落下这么多麻烦。
“嗯，贤妃那一刀是奔着必死的目的去的，太医也没办法。”谢晏川坐在裴云舒身侧，将安神汤放在旁边。
裴云舒听了之后，先是一怔，然后便忽然红了眼眶，谢晏川轻轻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揽着裴云舒入怀。
“看你那些丫鬟的模样，可是对朕很是不满，莫非姩姩也怪朕那般对你？”
谢晏川带着浅浅的笑意，有意吸引了裴云舒的注意力。
“不是，我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怀疑陛下，陛下对我那样好，我怎么会轻易怀疑？”
更何况，死的是贤妃，谢晏川又不喜欢贤妃，当时那种情况，裴云舒是贤妃准备好的杀人凶手，谢晏川只是让她禁足而已。
而且，贤妃死了，禁足，也算是保护了她，所以，这件事，裴云舒怎么会那么不知好歹？
“你啊，有时候倒总是会出乎朕的意料之外，所以。”
谢晏川看着她，“你难过，是因为贤妃？”
裴云舒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谢晏川将旁边的安神汤递给她。
“我不需要安神汤。”裴云舒摇摇头，谢晏川却没有收回手，“朕知道，所以是让人给你备的甜汤，今日可以允你吃些冰的。”
裴云舒伸出手，果然杯壁是带着些凉意的，裴云舒喝了两口，却也没多开心，反倒是开始抽噎哽咽。
谢晏川没有再劝，只是在一旁陪着她，直到裴云舒红着眼眶说自己还想要，被谢晏川无情拒绝了。
“好了，知晓你是为了贤妃难过，贤妃能有今日，谁都怪不得，只能怪她自己。”
谢晏川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是漠然的，他知晓贤妃会死，毕竟，贤妃本来就是一步死棋。
可他没想到，贤妃会用这种近乎惨烈甚至绝望的法子，甚至还将那把刀递给了裴云舒。
这是谢晏川最不能接受的，他可以教会裴云舒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但不代表会让人轻易脏了裴云舒的衣裙。
“我不明白，先生，我不明白，贤妃怎会这样轻易寻死，她甚至半点没有犹豫。”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可不该这样的，裴云舒遇到的人，不说其他，只一个江流烟，都是会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的人。
江流烟可以背叛国公府，可以背叛太子，她不信别人，只为利益驱使。
裴云舒恨极了江流烟的背叛，但她唯一不会怪罪江流烟的，便是江流烟用尽手段想要活下去的目的。
没有错，人人都想活，所以她以为贤妃也是如此。
“我以为她知晓别人的利用之后，明白那个人对她虚伪的爱情之后，她会幡然悔悟，然后为我所用，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裴云舒靠在谢晏川怀中，她现在满是茫然，靠近谢晏川，倒是能让她安心一些，谢晏川有些忍不住叹了一声。
他现在后悔将贤妃的事情交给裴云舒了，也要怪他，竟然从未发觉，贤妃是那般的性子。
“这件事要怪朕，别怪罪自己，姩姩，朕将贤妃放在眼下这么多年，一直都想着，她何时最为有用，却从未注意到，贤妃竟然是这般性子。”
这是一枚棋子，一枚好用的棋子，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轻易放弃的棋子，但任谁都没有发现，这枚棋子竟然心存死志，而且死的这样干脆利落。
“这件事解决起来并不难，想来，殷王府的人也没想到，贤妃会死。”
“不是殷王府让她死的吗？”裴云舒去看谢晏川。
“这么好用的棋子，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动，现在轻易怎么舍得？”
裴云舒点了点头，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刚才实在是太惊讶了，倒是忘了，贤妃，是给我留了遗言的。”
谢晏川应了一声，拿过旁边冰凉的帕子给她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也能让裴云舒清醒一些。
“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但是。”
裴云舒回想起今日她去见贤妃的样子，贤妃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人都颓败下去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可贵妃娘娘，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般心气的，对我而言，活着真的很累，从前哪怕怀疑过，可我也不愿承认，哪怕撑着一口气活着也好，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了。”
她的人生有多悲哀。
“我不贤妃，我叫……”
最后，裴云舒也没有听到她的名字。
是她将贤妃逼上死路的。
“是我杀了贤妃。”裴云舒终于在谢晏川怀中哭了出来。
贤妃只剩那点虚假的爱意了，却还是被她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