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从前种种，皆是我的不对，哇不该纠缠于你，也不该心存妄想，但我发誓，我绝不会再犯了。”
如有违心，就让她不得好死。
这一次，她说得够清楚了吗，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李雪晴的眼神很冷，不带一丝情意，仿佛真的死心了，不会再犯了。
陆景琛愣住了，喉头仿佛堵着一团棉花，明明想说什么的，却迟迟说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如果他还看不出李雪晴厌弃自己，就真成傻子了。
原因呢？
总不会无缘无故闹脾气了吧？
“你……”
陆景琛张口结舌，想到了种种可能性，却被一个个否决了。
“因为柔柔吗？”
“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思来想去，陆景琛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李雪晴笑了，静静凝视着他的眼睛，久久才问：“世子以为呢？”
陆景琛微微一顿，很不喜欢她藏着掖着的态度，明明她对自己是毫无保留的，为什么就变了呢？
“李雪晴，我说过了，我没空哄你，你最好正常一点，不要闹，也不要让我为难。”
“月底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事成之前，陆景琛不希望将李雪晴卷入其中，毕竟穆柔柔不是好人，她身上的系统更是邪门，牵扯的人越多，变故就越多。
陆景琛不怕失败，也不怕死去的，唯独怕李雪晴受到伤害了。
她再等等吧，过完月底就好了。
李雪晴不言不语，只当陆景琛在自说自话，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了，又开始伏案抄书。
月底吗？
那是他和穆柔柔成亲的日子吧，怪不得一再提起，是害怕自己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吧？
如果是，那他多虑了，因为月底也是她远嫁江南的日子。
这一辈子，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好聚好散吧。
李雪晴不再说了，静静抄着书，直接将陆景琛当成了空气。
陆景琛看着她，眼神愈发复杂了。
两人明明共处一室，却像隔着千里万里，中间的鸿沟已经难以愈合了。
不久后，陆景琛挥袖走了。
空气骤然安静了。
李雪晴顿了顿笔，一大团墨迹晕染在纸上。
走了吗？
走了也好，他早该走了。
重生后，她每次见到陆景琛时，总没好事，更没好心情，仿佛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
如果可以，李雪晴只愿他们此生不负相见。
“呵……”
李雪晴轻轻一笑，浑身都轻快多了。
很晚了，虫子都不叫了。
不过，李雪晴还不想睡，她不想再做噩梦了。
无人知道，她已经许久不能好好睡上一觉了，身体都快垮了。
这就像一场自虐。
李雪晴心知，她在跟自己过不去，但她真的忍不住了，她不知该如何睡着，也不知该如何逃避那些吓人的噩梦。
这就是重活一世的代价吗？
但只要能离陆景琛远远的，她什么都可以的。
这样就很好了。
不要再有任何改变了。
李雪晴深吸一口气，不再想东想西了，只想快快抄完书，好让穆随风能尽早复学。
直至夜深，烛光还亮着。
……
“啊！”
天还没亮，一道惊呼声将李雪晴吵醒了。
“翠儿，你在喊什么？”
李雪晴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头也沉沉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小姐，你身子好烫，你一夜没睡吗？”
翠儿又慌又急，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只恨她不该早早去睡了。
这下好了，小姐又发热了，她真是一死难辞其咎。
“……我生病了吗？”
李雪晴喉咙干哑，两眼阵阵发黑，要不是被翠儿扶着，都要晕过去了。
唉！
不过熬夜抄书，怎么就病了呢？
看来，她的身子确实大不如前了，毕竟她以前常常被娘亲逼着熬夜抄书的，早就习惯了。
“小姐，你别再说话了，你的嗓子都哑了。”
翠儿慌了，立刻就要去请大夫。
“算了。”李雪晴拉住了她，看了看即将破晓的天色说：“还没天亮，大夫还没起床，就不打扰别人了。”
“小姐病了，请大夫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能叫打扰呢？”
“翠儿，不是我泼你冷水，你请不到大夫的。”
李雪晴苦笑一声，将其中的原因告诉她了。
益州不平，有流寇为祸，又有人浑水摸鱼，一到天黑，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就怕被人抢了，或者上门寻仇。
就算是医馆，也不敢大意的，又何必勉强于人呢？
“那……那该如何是好？”
翠儿急得团团转，本想为李雪晴熬药的，但眼下别说药了，连一株药材都没有，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再等等吧，天亮就好了。”李雪晴说。
她觉得，她还能再忍忍的。
如果实在忍不了，那就是她的命了。
翠儿吞吞吐吐，似乎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你想说什么？”
“小姐，你不会不想活了吧？”
翠儿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被李雪晴听见。
她刚说完，却连连“呸”了几声，仿佛自己也嫌晦气。
“瞧我这张嘴，好的灵，坏的不灵！”
李雪晴怔了怔，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她自以为瞒得很好，却这么明显吗？
其实，翠儿说对了一半。
她也不是想死，只是无所谓是死是活了，反正她总归要死的，早晚罢了。
这些天来，李雪晴的咳疾越来越严重了，身体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垮了。
死……
她应该会死的。
李雪晴眼神微黯，说不出心中的感受，有些遗憾吧。
她好不容易离开了京城，还没见识到大好河山，如果就此死了，总归有些遗憾的。
“翠儿，你别多虑了，我会活得好好的。”
“小姐……”
翠儿红了眼睛，一时哽咽了。
“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李雪晴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答应你，天一亮就去看大夫，好吗？”
翠儿擦了擦眼泪，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姐，我都听你的！”
“好。”
李雪晴心头一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浅笑。